小安德森先是兩眼一亮,隨即又恢復了滿臉愁雲,道:“紐約安良堂的總部在曼哈頓南區,從這兒開車過去至少也要半個小時,我擔心,這辦法根本來不及。”
羅獵笑道:“你若是繼續猶豫的話,只會更加來不及。小安德森先生,我可以答應你,在援軍尚未趕來之時,我躲著不見那些馬菲亞就是了。”
小安德森也知道想讓羅獵接受他的建議趕緊離開馬戲團顯然是不可能,而羅獵提出的這個建議似乎是最好的辦法,於是便做出了妥協,吩咐身旁助理趕緊去把他的車開過來。
終於將小安德森打發走了之後,羅獵攬著山姆大叔的肩進了門崗,山姆大叔很是緊張,道:“諾力,我覺得小安德森先生的建議很有道理,在你的援軍沒有趕到之前,你最好還是躲一躲他們的風頭。”
羅獵拍了拍山姆大叔的肩,道:“該躲躲的應該是你,待會真的打起來的話,我擔心會誤傷到你。”
山姆大叔很有意思,口上說的相當輕鬆,但隨後藉口要去為羅獵接點水回來煮咖啡的理由,離開了門崗之後,便再也不見了人影。
這都無所謂,羅獵原本也沒期望在馬戲團中能尋到幫手,自打彭家班離開之後,環球大馬戲團也就沒有了華人馬戲演員,而那些個洋人演員以及洋人員工,全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至於老闆小安德森先生遭遇到了怎樣的危難,似乎跟他們全然無關,他們所要求的只是盡心盡力演好自己的節目,然後到了發薪水的時候,能夠準時準數地領到薪水。
羅獵對那個叫託尼科斯塔的馬菲亞頭目最終會做出怎樣的反應來並沒有多少把握,事實上,在大門口跟那四個小嘍囉的遭遇戰並非是羅獵的計劃之中,他原本想到的策略是打著喬治甘比諾的旗號去拜見一下甘比諾家族的大老闆,相信有著喬治這一層的關係,甘比諾家族的大老闆定然會答應自己的要求從而出面調和。
可運氣就是差了這麼一點點,偏偏讓羅獵趕上了那四名嘍囉前來挑事,而血氣方剛的羅獵又一時按捺不住,結果便完全脫離了事先設計好的計劃策略。
不過,羅獵倒也不怎麼緊張,因為他已經報出了金山安良堂的名號,單憑安良堂這三個字,就足以讓那個託尼科斯塔好好掂量一番了,或許會興師動眾,但要說動手幹仗的話,可能性似乎也不大。
馬菲亞在紐約除了五大家族之外,尚有二十餘小家族,託尼科斯塔便屬於那二十餘小家族的其中一支。
但世上事物總是存在這樣或那樣的巧合,託尼科斯塔雖然不屬於甘比諾家族,但他和喬治甘比諾卻是兒時好夥伴,在入學讀書的時候,還做了三年的同桌。因而,當手下弟兄灰頭土臉地向他彙報了在環球大馬戲團受辱的時候,託尼科斯塔首先想到的便是跟甘比諾家族的大老闆打聲招呼,尋求意見。
因為,單靠他的力量,決然不可能對抗得了安良堂,若是沒有五大家族的支援,以他自己跟安良堂對著幹,無異於以卵擊石。
山德羅在金山被害對甘比諾家族來說是項恥辱,自然不能外揚,因而,喬治帶著手下前往金山處理山德羅的後事,也是處在保密的狀態下。做為本家族之外的託尼科斯塔,雖然和喬治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卻也不清楚喬治的去向。
老甘比諾接見了託尼科斯塔,耐心聽完了託尼科斯塔對整件事情的陳述,然後衝著託尼科斯塔笑道:“我的孩子,你可能還不知道,金山安良堂的人全都是喬治的好朋友,那個叫諾力的小夥子,一個人就能教訓了你的四個手下,這隻能說明他在金山安良堂中有著非常高的地位,說不準他在金山的時候,跟喬治的關係相處的像兄弟一樣呢!”
託尼科斯塔驚道:“喬治他去了金山?怪不得我好長時間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
老甘比諾道:“是的,喬治他確實是去了金山,金山安良堂的湯姆將他的賭場生意全都轉讓給了喬治,託尼,你是喬治的兄弟,我想,你一定不會跟喬治的朋友發生誤會,對嗎?”
馬菲亞對外是一家,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在對外的態度上,這一家的五大長兄以及二十餘小弟卻往往存在著巨大的分歧。金山安良堂將自己的賭場生意全都轉讓給了喬治,那麼,在利益面前,老甘比諾顯然不會採取跟安良堂對立的態度。得不到老甘比諾的支援,也就意味著不可能再得到其他四大家族的支援,因為,在另外四大家族的面前,老甘比諾的面子可要比他託尼科斯塔大得多了去。
老甘比諾的話意已經很明顯了,他不單不會支援託尼科斯塔跟安良堂發生摩擦,甚至還對他有著批評的意思,責備他不該縱容手下跟安良堂的人發生誤會。實力面前,所謂的道理都是狗屁,只有掌握著絕對實力的人,說出來的話才有道理可言,對託尼科斯塔來說,老甘比諾便是那個掌握著絕對實力的人。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老甘比諾先生,我現在就去環球大馬戲團消除誤會。”託尼科斯塔迅速調整了心情,轉變了態度。
老甘比諾點了點頭,頗為欣慰道:“很好,你有這樣的大局觀我很欣慰,託尼,如果你覺得在賭場租金上吃了些虧的話,我會考慮為你做出一些調整,比如從別的地方分流過來一些客源給你,你覺得如何?”
託尼科斯塔雖然一肚子都裝滿了憋屈,但在臉面上,卻還要對老甘比諾的恩賜表示千恩萬謝。
對老甘比諾來說,化解掉這場危機才是他最大的利益保證,金山那邊,喬治幹得不錯,賭場的生意在接手後幾乎沒受到什麼影響,一天下來,兩千美元的毛利是能夠得到保證的,按照百分之二十的上繳比例來算,他從金山那邊一天獲得的利益便是四百美元,別說只是一句虛無縹緲的承諾,即便是讓他一天拿出五十甚至一百美元來補貼託尼科斯塔的話,那他也是有賺無賠。
託尼科斯塔自然不敢向老甘比諾提出過分要求,能得到他的那句承諾已屬不易,即便老甘比諾不給他這句承諾,對他的旨意,託尼科斯塔也不敢有一分違拗之想。
“你見到那個諾力的時候,替我表達一下我對湯姆的謝意,另外替我向他發出邀請,請他有空閒的時候可以到我的莊園來做客。”老甘比諾做出了最後一句交代,然後便做出了送客的手勢。
託尼科斯塔只能起身告辭。
這麼一折騰,待託尼科斯塔帶著一眾手下趕到環球大馬戲團的時候,卻比紐約安良堂的趙大明他們晚到了一步。
顧浩然中了毒箭之後,雖然僥倖撿回來了一條性命,但身子骨卻是大不如從前,精力上更是捉襟見肘,因而,堂口的大小事務,基本上都是趙大明在負責。屁股決定腦袋,肩上的責任使得趙大明的性格也改變了許多,相比五年前,顯得沉穩了許多。
小安德森找到堂口的時候,趙大明正帶著一幫大字輩的弟兄在開會,雖說五年多前因為老鬼的關係而識得小安德森,但紐約安良堂和環球大馬戲團之間並無直接交集。這要是擱在了從前的趙大明身上,定然會讓堂口弟兄回一句當家的不在家。但眼下的趙大明很是穩當,雖然一時搞不明白小安德森為什麼會找到堂口來,但還是很熱情的接待了他。
情急之下的小安德森在表述上出現了大問題,趙大明沒聽明白事情的原委,但總算知曉了羅獵此刻正面臨著麻煩,於是,趙大明果斷地終止了會議,將與會的所有大字輩弟兄全都帶上了,分成了四輛汽車,跟隨著小安德森一路疾駛狂奔,終於趕在了馬菲亞之前,見到了搬了張椅子悠閒自得坐在了馬戲團大門口的羅獵。
羅獵跟趙大明的交往不多,但趙大明對羅獵的印象卻是頗深,每每提到羅獵的時候,趙大明的眼前總是會浮現出一個瘦瘦弱弱個子不高的十三歲少年的模樣,而且,這個少年的身旁,必然還要出現一個小胖子的身影。
“大明哥,你怎麼親自來了?”半眯著雙眼,翹著二郎腿,嘴裡哼著不知是什麼名字的小曲的羅獵見到了趙大明,連忙起身,規規矩矩地打了聲招呼。
“你小子在大明哥的地盤上跟別人打架,怎麼?還不讓大明哥插手了是吧?”趙大明跟羅獵同一個屬相,都是屬虎,卻比羅獵大了整整一輪,因而叫一聲小子並虧不了羅獵。
羅獵賠笑道:“那能呢?我本來的意思只是想讓大明哥隨便派幾個弟兄來為我撐撐場面,哪敢想著勞動了大明哥的大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