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延的四月,草長鶯飛,萬物昌盛,繁花似錦。
張安世策馬於湖畔,見錦鱗游泳,碧波盪漾,飛鳥成群,原野之間,阡陌連野,粟苗壯碩,渠道密佈,水車林立。
於是,興致勃勃,喜形於色,與左右道:“今歲秋收,居延可以飽腹也!”
眾人紛紛讚道:“此君候治理、教化之功也!”
張安世聽著,自是連忙謙虛的道:“此陛下澤被之德,吾豈敢居功?”
但神態卻不免有些驕傲。
“將軍,前時西域鄭都護來報,稱匈奴與烏孫會商,已定合縱為盟,共取大宛之策……”常惠打馬上前,到張安世身邊詢問道:“王都護託末將以問將軍:可有對策?”
張安世聽著,只是笑了笑,就道:“狐狸欲與餓狼謀食,此自取滅亡之道!”
“恐怕,烏孫人這次要把底**褲都賠給匈奴人嘍!”
“將軍就不打算管管?”常惠大著膽子,問道:“如今,西域各國紛紛擾擾,不斷有使者往渠犁以問都護將軍之意……王都護該如何回覆各國?”
張安世聽著,笑了起來,道:“常將軍倒是對西域的事情很上心啊……”
這已是常惠最近數日以來第五次打著各種藉口,詢問張安世對烏孫、匈奴聯盟之事的看法了。
這一次更是直接挑明,想要探知張安世的態度。
常惠聽到張安世的調侃,立刻老臉一紅,有些尷尬的道:“非是末將僭越,實在是如今,西域都護以及居延、玉門,都是議論紛紛,上下都在揣測,末將等人亦是如此……”
“將軍還是給個準信,以安軍心、民心罷!”
張安世自知,常惠所言,其實只是一部分原因。
更核心的,沒有說出口的,還有與之相關的利益。
要知道,如今隨著絲路暢通,中外交流日益頻繁。
張安世麾下的各部,除了他本人親領直率的北軍校尉部外,其他人都紛紛搭上了這趟絲路貿易爆發的動車,日進斗金,賺的盤滿缽滿。
旁的不說,單單是掛靠在常惠名下的商隊,就有十幾支。
他每年可以從這些商賈手裡,拿到起碼千金的分紅。
就是這筆收入,就已經比常惠他們的俸祿、封國收入以及賞賜加起來還要多了。
利益相關之下,自然常惠等人也就格外關心張安世對現在局勢的態度了。
不要以為,只有後世股市才有內幕交易。
事實上,早在五十年前,已故的御史大夫張湯就和他的商賈朋友田甲一起玩過這種伎倆。
他們藉助提前知曉的國家政策變化,囤積居奇,高買
低賣,賺的盤滿缽滿,好不快活。
以至於田氏可以靠著當初的積累,富貴至今,迄今依然是長安有數的大商賈!
而大司農田延年和他的鹽鐵官署,則是另一個代表。
壟斷著鹽鐵資源的他們,又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賺的錢讓無數人眼紅,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