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
6.
鯤銘霍然衝上前來,扯開我握住佛祖的手。我看到他怒顏大盛,金羽豎立,赤目染血。
“扶搖!”
我笑得誇張,淚卻越流越兇:“你作什麼要攔住我,我說的不對麼?”
鯤銘捏緊我的肩膀,嘶吼道:“你難不成不知道,倘若他當初救你存有私慾妄求,他如何能承接佛祖衣缽?如何能造成浮屠七級佛業立地而成?!”
我愣住。
“他何嘗不想陪你左右?!他何苦眷戀這個佛祖之位?!當初你深陷北海幽冥,幾乎魂飛魄散。你是他第七級浮屠,這孽障此生註定。只要他不救你,他便造不成七級佛塔,他便不用做這戒情戒欲慈面悲心的和尚!可他卻不得不救,只因為那是你!”
我痛苦回眸,淚雨衝面,“垂雲哥哥,鯤銘說的……是也不是?”
他微微笑:“佛法無邊。”
“可我不願你……因為我而做了和尚”
他微微笑:“心無執念。”
我跪在他膝下。再不敢握他的手。深深俯首,蓮花瓣上是我淚流滿面的模樣。
7.
“我這些年……痴痴傻傻卻無慮無憂。垂雲哥哥,你便如當年,將今日這煩絲苦線替扶搖抽個乾淨罷。”我說。
鯤銘遙遙喚了我一聲扶搖。
佛祖手拈佛光,停於我眉心之上,慈悲道:“倒是鯤銘,為了守住你的魂魄,在北冥寒冰之下,隱忍一萬六千載。這一樁情,可要留?”
我微微愣。回頭時候看到身著金色鎧甲的他,面紅低頭。
我笑道:“留。”
佛光入目。舊夢紛紛抽離出去,連那血淋淋的痕跡,也被洗了個乾淨。
北冥有魚,廣數千裡,背若泰山,翼若垂雲;摶扶搖羊角而上九萬里。有一瞬間,我幾乎分不清扶搖面前的兩個人,誰是垂雲,誰是鯤銘。
八千年為春,八千年作秋。緣來緣走,緣到盡頭又重修。
佛祖,到底是慈悲的。
8.
鯤銘被我拉著走出大殿。西天的雲彩,舒捲遠去。
“扶搖……”那清涼之聲隱隱擔憂。
我拉住他急道:“快帶我飛去北冥!我二哥落入海里估計還沒游出來!那可是你以後的二舅哥啊!”
9.
“佛祖,你為什麼流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