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談就說道:“給我吧。”
說著裴談從書桌前起身,還走了出來。
荊婉兒看的愣,這大晚上的,裴談還要換衣服?
裴談接過衣服,就掃了一眼,然後走向屏風後面。一聽似乎真在換衣服。
荊婉兒詫異的目光,看向了裴侍衛。
裴侍衛如一尊沒有情緒的佛像,八風不動杵在那,但荊婉兒知道、都是裝出來的。
片刻,裴談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亮綢面的白色袖衫,白玉腰帶在腰間,身材瘦挑,鼻樑的線條以及五官都分明而出挑。
如畫中走出來的如玉公子本人,讓荊婉兒都有點看得失神了。這依然是一件很簡單的常服,裴談穿常服總是素簡,但問題不在衣服,在裴談,因為他穿什麼衣服,都是公子之質。
裴談目光看過去,問裴侍衛:“馬車備好了嗎?”
裴侍衛聲線無起伏,看了荊婉兒一眼:“備好了,在後門。”
裴談說道:“好。”
荊婉兒愈發摸不著頭腦,不由輕聲問了句:“大人要出門嗎?”
又有什麼案子要查嗎?可查案子也不用特意換衣服啊。
裴談的目光,這才輕若羽地落在荊婉兒臉上:“今日是十五,長安街上,有放燈。”
長安民風開放,老百姓雖然有閉市時間,可是一旦遇上節慶,宵禁也很寬鬆,就會有長安街萬人盛景的盛況。有時候看那萬盞天燈,只覺得這才是盛世大唐。
荊婉兒目光裡微閃:“大人您是要……”
“我帶你,去逛逛長安街。”清清楚楚的聲音,傳入荊婉兒耳朵內,卻讓她直接失神僵在桌邊。
裴談望著她,不知是不是燭光照在了他的眼裡,有種溫暖卻攝人的魂。
荊婉兒在長安待了那麼多年,住在深閨十年,在深宮斂屍五年,面對的都是深院高牆,竟是從來——不曾親眼,看見過長安城的盛景繁華。
這長安的好,她一點沒有體會到,感受過的,都是血骨屍海和無邊黑暗。
其實裴談何曾沒有想過,或者、後悔過?在那日送別她離開長安之前,竟是沒有親自帶她,遊覽一番長安。
讓她帶著痛苦的記憶離開。
那時候裴談真的以為,是永別。
裴侍衛有點幽聲打破沉默:“荊姑娘,要換衣裳嗎?”
一句話讓荊婉兒回過神,她的手指捏在桌子邊沿,不由用著力。“我……怕是婉兒沒有合適的衣裳了。”
她這次進長安,也是灰頭土臉,何況,又有什麼衣服,能配得上站在裴談身邊。
裴侍衛說道:“這也無所謂,到了街上,自有許多賣衣裳的店等著,是不是公子?”
裴談望著荊婉兒:“是的,婉兒。”
長安夜市的繁華是你想都想不到,別說買件衣服,買什麼沒有。
荊婉兒低頭在桌子旁,正覺得腳底生根難以挪出一步,就看到面前伸出了一隻手。
這手骨節細長,停在她面前,就像是無聲的邀請。
荊婉兒抬起頭,看到裴談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