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卿大人威嚴端的比裴談這個正卿還大,衙役心裡敢怒不敢言。
等衙役走了,沈興文更悠哉翻了一頁案卷,裴談的意思,他已經明白了。現在李修為搶奪酒樓,這事兒不涉及命案,大理寺無論如何不能插手。那隻要……這事、或者李修為本人,只要牽涉到“命”案,不就是大理寺接管了?
裴談這大理寺卿當的,心思如海啊。
這些世家,個個都是髒得很,裴談心裡一清二楚,沒有一個禁得起查。沈興文露出一抹肯定的譏削。
只要查,沒有查不出來的東西。李修為這樣縱馬長安,拈花享樂的公子哥,手上,會沒有幾條人命?
或者,李氏的手上,就沒有過人命?
沈興文嘴角笑意越來越濃。
沈興文悠然漫步的時候,又遇到荊婉兒,她在井中,剛剛取了一桶清泉水。轉過身,正好就跟沈興文面對面。
“姑娘這是?”沈興文不由挑眉。
荊婉兒簡單說道:“取些泉水,烹茶。”
烹茶,給誰烹茶。
沈興文幽然淡笑,意有所指說道:“大人去了宮中,還不知何時回來。”
荊婉兒卻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轉了話音:“一會烹好了茶,少卿若不嫌棄,也給少卿送去一盞。”
沈興文神情更意味深長:“從前荊姑娘從來沒有這般客氣過,沈某真是受寵若驚。”
以他如今正四品的身份,還對荊婉兒一個民女自稱沈某,算得給了萬分面子了。
從前荊婉兒和沈興文,可是多少透著一點“不對付”。
既然提起從前,荊婉兒也很大方,露出微笑說:“婉兒從前就很欣賞少卿,有謀略有手段,如少卿這般的人,本來就不多。”
裴談正是看中沈興文的天賦。沈興文這樣的人,才是裴談的左膀右臂。
沈興文挑眉,故意訝異:“想不到沈某在姑娘眼裡,還有這般好形象,沈某還以為姑娘眼中只有……”
沈興文戛然而止,再次似笑非笑。
荊婉兒提起了水桶,不欲和他多言:“婉兒告辭了。”
荊婉兒拎著水桶走了幾步,就有一隻手伸出來,把她手裡的桶接了過去。
抬起頭,沈興文含笑:“這種重活,還是沈某幫姑娘提著吧。”
荊婉兒下意識說道:“這怎麼能讓少卿……”
荊婉兒又不是沒提過水桶,屍體都是直接揹著。
“姑娘就別客氣了,便是尋常男子,但凡看到姑娘家這般做體力活,也要伸手幫一幫的。”
他這樣一說,荊婉兒倒不好吱聲了,這意思不讓他提就不是男人了。
沈興文向前走了幾步,但發現荊婉兒還是刻意保持了幾步距離,他唇邊勾起。
“這長安,對於姑娘來說,實在算不上一個好地方,沈某著實沒想到,姑娘還肯回到長安來。”
任是誰,經歷了那樣一番家族變故之後,肯定是希望陪在家人身邊,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