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破這個案子的關鍵,才是怎麼能為昔日章懷太子翻案,又能保住中宗的面子。
後面一項尤為重要,怎會有人傻到為了破案子把當朝聖上的顏面踩在腳下,裴談和大理寺再得重用和寵幸也一樣。
裴談盯著沈興文:“你一晚上,就已經看出了這些?”
沈興文說道:“大人找沈某,便是因為,沈某不怕得罪那些人。”
裴談眸子越漸的深了。
沈興文慢慢地:“沈某出身平平,沈氏無權無勢,沈某這樣的人註定入不了那些權貴門閥的眼睛。所以沈某可以替大人出面,大人不能正面面對的人,我去面對,大人不方便沾手的事,一樣可以我來。從此刻起,我便是大人的刀劍。”
裴談看著沈興文良久沒有說話。
沈興文嘴角漾出一抹輕譏:“大人收攏沈某,在下投桃報李,以後必為大人馬首是瞻。”
一樣都是找靠山,出身庶子已經沒的選擇,沈氏的那些嫡子嫡孫佔盡好處欺辱庶出,那他找裴氏這棵大樹有什麼不可以。
“將案卷放下,你先回去吧。”裴談還穿著就寢的衣物,他看著沈興文。
沈興文對裴談躬身揖了一禮,冷漠離開了書房。
沈興文這麼快就表明效忠,當然是要裴談做出相應的回報。況且如果裴談在一開始就明顯的出言拉攏,沈興文必然不為所動。可正因為他用了最直接的方式,使得沈興文也迅速做出了選擇。
投桃報李,幾日前,才剛剛見過裴談的傳旨太監,第二天皮笑肉不笑地,出現在了大理寺門口。
“大理寺職位空缺已久,朕特許仵作沈興文
,暫代大理寺丞一職,協助大理寺卿辦案,欽此。”
雖然只是暫代大理寺丞,但都明白,只要沈興文表現出色,隨時可以抹去暫代兩個字。
大理寺諸人還沒見過這樣的陣勢,從無品仵作,直接提升為六品寺丞?搭了通天梯也不能這麼快吧?
而沈興文領旨起來之後,神情也幽暗莫測。他捧著聖旨朝內院走去,路兩邊的衙役,在變色之後,迅速低頭…“寺、寺丞…”
一夜間,沈仵作成了沈寺丞。
長安城本來就是屁大點事都會傳遍的地方,何況還是自從裴談上任,就被多方眼睛盯著的大理寺。
一個無名的仵作,突然間成了寺丞,尚書府幕僚已經開始交頭接耳。
“沈興文是刑部派去大理寺的,實際上只是因為刑部不想留他,他的仵作經驗又最淺,當然
要把最差的踢給大理寺。”
這才是沈興文被調去大理寺的初衷,可誰想到,在他們眼裡最差的這個仵作,居然搖身一變成為大理寺的寺丞了。
“沈家不過是個次等的門第,在朝裡也沒有人脈,沈興文還是個庶子,所以這一切…一定是裴談在背後左右。”他們沒有人把沈氏或者沈興文放在眼裡,他們關注的還是裴談。
只是這裴談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提拔一個沒有根基的人上位呢?
“裴談辦的這幾次案子,雖說最後都破了,但過程中他被處處掣肘,幾次陷入險境。而裴家的主要勢力,依然在故土河東一片,並不在長安。他想必心中也有數。”
所以裴談其實並無保障,家族的廕庇並不能庇護到他。
幕僚小心翼翼,看著面無表情的宗楚客。
宗楚客神色冷冷:“他也想培養自己的羽翼
?”
幕僚說道:“尚書大人在長安根基深厚,背後還有韋氏,豈是他裴談一朝一夕,就能用別人頂替的。屬下以為,根本不必在意那個豎子。”
羽翼這東西豈是容易養的,多少門閥立根幾十年,上百年,才在這長安城紮下自己的根基。
一個小家族出來的姓沈的,不足為患。
宗楚客神色冷淡:“裴談的籌碼,從來都不止這一點。”背後中宗的寵幸,裴氏的餘勢,所有都能成裴談的那張鐵甲。
幕僚緩緩說道:“大人若是擔心,那就先把這個姓沈的掐死在搖籃裡…”除掉一個小家族庶子還不和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宗楚客目光陰深:“這才是裴談的目的,我們所有矛頭都對準了一個小角色,他就可以在背後高枕無憂了。”
他們越輕視這個小角色覺得容易對付,就正好中了裴談為此準備的這個局。沒錯,沈興文說
死就可以死,裴談立刻就可以再提拔一個人當寺丞,他們再繼續除掉這個嗎?怕是人再死上一次,宮裡中宗就要龍顏震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