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婉兒眸光動了動,雖然早晚有這麼一天,但林菁菁的狀況,還是令人擔心的。
裴談選擇這個時候讓林菁菁去認屍,想必已經做了考量。
可說完這句話後,裴談丟了筆,樣子似乎在沉吟。
她很明白對於一個追查命案定罪的大理寺來說,只有用鐵一樣的事實才能服人。裴談身為大理寺卿,更加要以身作則。其實能容忍林菁菁到現在,已經是裴談寬厚。
荊婉兒說道:“大人是否在擔心,林菁菁一出門,必然就會被大理寺的人發現。”
密道只是連通了臥房跟書房,卻不可能讓林菁菁不被發現的走到驗屍房去。
見到裴談的目光微動,荊婉兒不由淡淡一笑。
“奴婢有一個辦法。”
…
半個時辰後,裴談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女子,林菁菁身上穿著荊婉兒的衣裙,她原本就清瘦,加上這段時間的折磨,早已經脫了形。和荊婉兒異樣清瘦的身量竟是完全相當。
就在林菁菁緊張地用手抹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荊婉兒慢慢扶住她,輕輕走了兩步。
荊婉兒這時目光幽幽轉身,唇角含著一絲笑:“大人以為呢?”
裴談的眸色漸漸有些深。兩人若是不看臉,只看背影身形,竟是神似。
這想必,不該是巧合。
荊婉兒眸色輕輕一笑,對裴談說:“奴婢之前,就教了她走路的身形步伐,等奴婢給她梳一個和奴婢一樣的髮髻,她就可以隨著大人出門了。”
裴談看著她才說道,“你這兩天一直在大理寺中走動,並不只是為了監視沈興文。”應該說根本就和沈興文無關,荊婉兒只是藉著這個由頭,在大理寺中拋頭露面。
荊婉兒笑著低頭,卻沒言語。
原來一切都已經是為了應對今天的考量,裴談不由盯著荊婉兒那雙清亮無暇的眼,只是在照顧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那麼長遠的事,這少女每一次展露出的縝密心思,竟都是這麼驚人。
片刻後,荊婉兒梳好了髮髻,將林菁菁調轉過來,對著裴談:“大人看一看。”
裴談望著林菁菁,林菁菁還有些緊張地低下頭:“婉兒姑娘,這樣真的行嗎?”
荊婉兒看著她:“行的。”
沒有人會注意去看一個奴婢的臉,所有隻會把林菁菁,理所當然當成荊婉兒。
林菁菁低頭咬著嘴唇,她泛白的臉色洩露了她內心的情緒。
裴談良久看著林菁菁,說道:“你跟在我身後,儘量不要出聲。”
荊婉兒扶住林菁菁的手:“不要害怕,你要記得我之前與你說的話。”
林菁菁彷彿溺水中抓住稻草,蒼白著臉點點頭。
裴談便帶著林菁菁返回書房,開啟書房門見到陽光的那一刻,林菁菁如同一個返回人世間的幽靈。
她說道:“婉兒姑娘說,大人會帶我去見範郎,是真的嗎?”
裴談穿著素服站在身前,“是真的。”
林菁菁臉上泛起一絲病態的紅暈,她仰頭看著太陽,如果這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樣,“那大人能告訴民女,範郎…他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