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興文的驗屍結果可謂驚人,矛頭直指兵部,自然也就指向炙手可熱的一品權臣宗楚客。
如果說之前沒有實質證據,那現在由沈興文這個仵作說出來的話,自然份量就大不一樣了。
可是,裴談看著沈興文,半晌卻沒有當場說出什麼,而是離開了大堂。
“大人。”荊婉兒自後面忽然無聲地跟上來,在半途就叫住裴談。
裴談望著她:“你有什麼想說的?”
荊婉兒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目光幽灼,甚至哪怕周邊只有她和裴談二人,她也慢慢走向裴談,聲音輕輕的如呢喃:“這個沈興文能從頭髮辨認人的身體,若他真的是受別人指使來到大理寺,那麼,若他看見了驗屍房現在的屍首…”
剩餘的話已經不用多說,突然出現的年輕仵作很可能成為他們計策的變數。而這個仵作又看起來那麼可疑。
裴談目光幽邃,望著遠方一處並沒有說話。
——
首領悄無聲息地潛進內院,低著頭不發出聲音如同只是人身下的一道影子。
“我們派去的人被發現,已經吞毒死了。”死士首領弓腰低頭跪在地上。死士任務失敗就要自死,這是唯一的下場。
宗楚客看著他們:“韋相把你們派給我,說你們潛藏遁影,無所不行。”
可是接了兩個任務,卻連連失敗,一個吞毒死了的死士,命還沒有那麼值錢。
死士首領垂頭:“裴縣是裴家頂尖的高手,他守著驗屍房,我們找了所有機會,都不能接觸到屍體。”
宗楚客臉上浮現一絲不耐煩的狠厲,若是他的手下,他早就下令處死了。
屢次壞了他的大事,現在更把一個天大把柄送到裴談手上,要是裴談利用這個對付他,他難道要再
次向這個豎子屈服。
“如果進不去,就在外面動手。”宗楚客冷冷看著地上的人,“用火直接燒了驗屍房,不要留下一點痕跡。”
本來還不想做的這麼絕,免得韋相認為他辦事不利,可現在辦不了事的,正是他韋相派來的死士。
死士首領的目光如一道暗影:“尚書大人,原本屬下不該置喙大人所為,可是大人先派我們追殺一個煙花女子,如今又無論如何要毀了那具屍體。敢問大人這二者間有何聯絡?”
韋玄貞是吩咐宗楚客,找到一個無身份的被棄屍,偽裝成流放討回的荊家人。既然是無名無身份的棄屍,即便留在大理寺,也不會被查出什麼。可宗楚客卻派他們要毀了屍體。
得知毀了的屍體,可能不是真的,他的神色又變得如此可怕。
死士首領這時,慢慢抬起了自己一直垂著的頭,他右臉上面,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疤。
宗楚客握著椅子扶手的手心攥起:“本尚書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一條狗來問?”
自從宗霍死了之後,宗楚客的脾氣越發暴虐陰沉。
死士首領冷冷盯著他,“…就算尚書大人要寸草不留,毀掉屍體擔心大理寺看出,殺死仵作也可以解釋。但是…那名一定要我們追殺的女子,又是什麼身份?”
宗楚客臉色沉下來,他陰陰盯著死士首領半晌沒出聲。
殺掉林菁菁。
死士首領陰森道:“屬下得知那名女子,之前曾經去大理寺擊鼓鳴冤,這和尚書大人第二天吩咐我們一定要殺了她,必是有關聯吧?”
宗楚客一字一句吐出去:“給本尚書滾出去。”
死士首領臉上的刀疤看著更可怖:“尚書大人一直不讓我們對相爺說出此事,是否大人心中早另有自己打算?”
宗楚客抬起手邊一隻茶盞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