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仵作,都有自己的特長,類似於混江湖的人都有一向獨門秘技,用於傍身之用,沈興文是刑部推薦來的仵作,縱使年輕,則更說明他有過人的地方,才會被刑部留用。
沈興文聞言輕輕笑了笑,他看著裴談說:“小人將正常驗屍上能看出的,都對大人說了,至於其他的,小人並不知道大人是不是想知道。”
正常驗屍能看出屍體受過的傷害,和被砒霜毒死的事實,沈興文說話故作半明半露,倒像是想看裴談的意思。
裴談望著他,“你方才握著屍體的頭髮,是在看什麼?”
沈興文果然笑了笑,方方正正的臉都多了絲俊雅,“許多仵作驗屍只看身軀,其實頭髮最能反映一個人的生前。因為軀體可以偽裝,可頭髮卻不能。”
荊婉兒心中微微跳了一下。
沈興文繼續說道:“這具屍體,頭髮濃密,底端卻呈現焦黑,若小人判斷無誤的話,這是一種特殊刑具造成的。”
裴談盯著他:“什麼刑具?”
大理寺的庫房中,收藏著許多少見的秘密刑具,可裴談也沒有見過這種能把人頭皮燙的焦黑的。
沈興文說道:“鐵帽子。”
裴談目光微動。
沈興文悠悠開口道:“這是兵部才有的刑具,兵部負責打造各府兵器,這種鐵帽子就是他們自己人打造的,旁人應該見都不曾見過。”
沒錯,連裴談都不知道。
這個刑部來的年輕仵作,卻不僅熟知各世家會豢養死士,更連鐵帽子這種兵部獨有的都知道。
裴談看著沈興文,單是兵部這個線索已經可以牽連出很多東西了,若這個沈興文是受人指使,故意到他面前說這些,那背後之人可以說策劃極為縝密了。
若沈興文真的只是自己看出了這些,那他這個仵作,可說是極其高明瞭。
沈興文這時回身看向衙役:“將你的刀給我。”
衙役警惕地看著他,片刻又看向裴談。
裴談淡淡地,“給他。”
沈興文一笑,毫不避諱地從衙役腰間抽出了刀,然後用手拉了一縷死者的頭髮,揮刀斬斷了。
他把那一截抬起來:“大人請看。”
連荊婉兒都看到了,那烏黑頭髮的底端,呈現一種焦黃的顏色,若不是沈興文仔細到了扒開死者頭髮,根本發現不了。
那沈興文還把頭髮湊到鼻子底下,嗅了嗅,“確實是焦味。”
荊婉兒下意識咬住了唇邊。
沈興文這時看向裴談:“鐵帽子不像是烙鐵,燒紅了印在人皮肉上,頭髮根絲連線頭皮,根絲的熱度會一直延伸到人的顱骨,使人如同頭頂著烈焰炙烤,遠比烙鐵殘酷許多。”
光是聽著,已經讓人頭皮陣陣發寒。
以前聽說過宮裡的人用刑,為了不被人看出,落下殘暴的名聲。便使用極細的銀針戳進人的體內,叫受刑之人叫天天不應,痛苦說不出。而今這個鐵帽子,更勝一籌,除非把死者的頭髮剃光,不然誰看得出頭皮上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