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上來便問,尤其是臉上更帶著決絕之色。
“你與告示中之人是什麼關係?”裴談沉眸,再次問道。
卻見那女子臉上的冷笑之色更加明顯,荊婉兒這時看見女子露出的纖細手腕,有一朵繡著的牡丹花,她一瞬間明白了什麼。
尋常良家女,身體髮膚皆受之父母,斷不會在面板上刻東西……
林菁菁面上神情漸涼:“大人不讓民女見這告示中人,看來便是真的,告示中人已遭不測。”
裴談不由皺了皺眉。
此女子的言語分明是知道什麼,卻不肯說。
荊婉兒這時開了口:“林姑娘,你既來認人,至少要說出所認之人的身份?”
林菁菁的骨節蒼白,手交握在一起:“畫中人名叫範文君,是一個幷州來到長安趕考的舉子,若……若大人恩慈,可否能將他的屍首交給民女,民女想為他好生安葬。”
這話便更讓人無從去接,林菁菁從上公堂開始,她的神色明顯藏著事,卻並沒有打算說。
裴談沉沉看著她,“尚未曾見到屍首,你如何確定就是範文君?”
林菁菁悽然一笑:“大人告示中寫了,所尋之人右手有繭,那必是範公子無疑。”
誰才會注意這般細節的地方,荊婉兒不由覺得林菁菁定是死者親近之人。否則斷不至於知道這許多。
裴談只能道:“那你又是範文君的何人?”從女子的談吐,又不是親人。
卻見林菁菁咬住下唇,半晌才生硬道:“朋友。”
荊婉兒大抵明白裴談這麼問的用意,果然裴談說道:“即便告示上……是你所說之人,根據大唐律,也只有親屬,才有資格領回屍體安葬。”
林菁菁顯然臉色白了一下,片刻說:“範文君並非長安人士,又豈有親人來為他裝殮?”
裴談良久道:“那便沒辦法了。”
林菁菁的手攥在一起,“請大人通融。”
裴談望著那瘦削身影:“例律如此,本官也不能改變。”
林菁菁忽然就抬起頭看著裴談,不知她心中閃過什麼樣的想法,“坊間都傳寺卿裴大人有曾經狄公的風範,所以縱是小小漁夫女也得以伸張冤屈。如今看來,大人便任由範文君一介異鄉人士,死都不能入土為安嗎?”
這時衙役喝道:“大膽!竟然威脅大人!”
林菁菁臉上卻絲毫沒有懼意。
荊婉兒已經約莫感覺出來了,聽這女子的談吐,絕不是普通市井,而且她似乎的確一心為死者著想。
荊婉兒忽地一笑道:“林姑娘,你不關心死者是如何死的,只想領回屍身安葬,恕我不明白你之所想。”
不惜敲響鳴冤鼓,來到大堂見官,顯然是對這位“範文君”有不淺的情誼,既然如此,聽聞死訊之後,為何林菁菁只是臉色蒼白了一下,卻沒有更多激越的表現?
越看,越覺得這女子有著秘密。
林菁菁顯然是對荊婉兒的問話沉默了,而荊婉兒這時說:“你既是長安人士,又是如何與範文君相識,你又可知道……範文君的屍首,是被在城外發現的?”
林菁菁渾身都震了一下,看著荊婉兒:“他的屍首……在城外?”
看著林菁菁的神色,荊婉兒眸子幽了幽:“屍體上的刀傷無數,仵作驗屍是被搶劫的盜匪所傷,亂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