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大理寺,如同死氣沉沉的墓地,沒有侍女,沒有寬衣送水之人,而裴談這位出身裴氏的公子,想必自小就是在僕婢的簇擁下成長。
裴談盯了少女良久,才慢慢端過茶,湊近喝了一口。
荊婉兒望著他:“大人以為如何?”
裴談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輕放下茶盞,垂眸淡淡道:“以後不必做這些了。”
他從來沒把荊婉兒看成過奴婢,而她原本便是荊氏的女兒,更是無需低聲下氣任何人。
荊婉兒眸色動了動,就待她想要說什麼,忽然一陣清鼓,讓兩人俱是一震。
一個下人匆忙倉皇來報告:“大人,府外有人擊鼓。”
這正是大理寺外鳴冤鼓的聲音,府外之鼓,一旦敲響,便是如此聲震四方。
這鼓,約莫已有多少年沒有被敲響了。
裴談看向那下人:“看清了是什麼人擊鼓?”
下人抬起頭,立即道:“是個女子。”
能有勇氣擊打大理寺外鼓點的人,不是走投無路,也是置之死地。聽下人說是個女子,荊婉兒面上都浮現訝異,聽這鼓聲一下一下有力,女子當是用盡全力在敲打。
裴談目光幽深:“立刻去將人帶來。”
下人立即點頭,爬起身就向院外跑。
荊婉兒看向裴談,半晌才有些眯眼問道:“大人以為這擊鼓之人,和貼出的告示可有關聯?”
裴談沉眸:“去了便知道了。”
桌上的茶盞尚有餘溫,裴談看著,慢慢就端起來,將盞中茶水一飲而盡。
裴談換上了官服,來到大堂,卻不見有人。
奉命去門口帶人的衙役,有點尷尬說:“大人,那女人非要親自見到大人,才肯進大堂來。”
裴談目光漸深:“為何。”
衙役像是有些不敢抬眼:“她說、她,說自古都是衙門難進,官官相護,她怕走入大理寺的門,還不等見到大人,就被那無良奴才,害、害了性命。”
這話讓大堂上一時沉寂。
傳話的衙役也低著頭不敢多言。
忽然就荊婉兒一笑,她慢慢對裴談說道:“大人,不如讓婉兒試一試吧。”
裴談不由看向她,少女笑的溫和,眼眸間有種淡然。
裴談下意識循聲看過去,就見荊婉兒站在不遠處,正目光溫婉看著他。
真的正如她的名字那般,隱約總有婉約之意在她身上流淌。
裴談垂下眼瞼,半晌說:“那你就去試試吧。”
就看荊婉兒對裴談福身,竟是正式行了一禮:“是。”
說著,少女柔婉的身影離開了大堂。
大理寺的門口,一名身材纖細的女子,手臂顫抖,卻仍在拿著沉重鼓槌,一下下向那懸在她頭頂的鼓面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