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談迅速看向她。荊婉兒的眼睛極亮,甚至有點像這暗夜的星子,裡面蘊藏的是所有人無法想象的東西。
這世上,會關心宗霍是否活著的宮女,只有一個。
裴談心裡幾乎是雪亮了。
畫舫外,有一聲意味深長的響起:“你們看這畫舫地上,怎麼有水漬?”
荊婉兒渾身溼透,從水底上來,地上的水漬自然是她身上留下的。
只見裴談忽然滅了手上的火折,抬腳上前推開了廂房的門。
那些搜查的大明宮守衛,果然此刻聚集在了船頭上。
裴談背對荊婉兒站立,聲音輕輕的如浮雲:“躲在裡面不要出來。”
然後廂房的門在荊婉兒面前關上,外面傳來裴談遠去的聲音。
當裴談身影,漸漸出現在畫舫裡的時候,搜查的守衛個個都是一愣。
裴談的三品官服不是假做的,而他淡然行走的身影,也一時讓搜查的人不敢進退。
“你是?”帶頭的守衛眸色一深,盯著裴談看。
裴談的身影出現在船頭之後,就看到在岸邊,密密麻麻,站滿的都是穿著銀盔甲的千牛衛。
其中有人目光幽微:“原來是大理寺卿大人……大人怎麼會在這畫舫中?”
裴談看著那說話的人,“本官昨夜進宮,耽擱太晚,承蒙陛下厚愛夜宿宮中。”
“原來是這樣……”為首的人眸子動了動,“敢問畫舫中,只有裴大人一個人嗎?”
那這水漬又如何解釋?
裴談淡淡道:“本官獨自乘坐畫舫在太液池漂了許久,夜裡水流湍急,弄溼了船尾吧。”
為首的人目光幽微深邃,對裴談的話,卻並沒有表示出任何相信。
半晌之後,那人才噗嗤一笑:“我等也是任務在身,不知裴大人能否允許我等進去搜一搜畫舫,若是無人我等也好交差。”
裴談目光幽幽,半晌則是道:“請便。”
為首之人就笑了,說道:“既然如此,我等……”
“慢著!”
人群裡傳來一聲帶著怒氣的尖細嗓音。
昨夜跟著裴談的那個宦官,匆匆地排開了人群,出現在了裴談面前。
當看到裴談獨自站在船頭的時候,那宦官似是鬆口氣:“裴大人,陛下託奴才來問一聲,您這一夜遊湖可曾盡興?”
裴談面色不變:“十分盡興。”
宦官陪出了笑臉:“那就好,奴才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太液池雖然大,但順水漂流,必然會飄到此處,這宦官似乎早早便等在這一頭。
那宮中守衛們,見到中宗身邊的宦官,自是添了幾分慎重。
宦官看了一圈人,臉色冷下來:
“裴大人乃是得到陛下的親口許諾,乘坐畫舫在這太液池上賞遊,你們搜人搜到了這裡,還驚動了裴大人,莫不是連陛下的旨意你們也要懷疑真假?”
守衛們立即跪了一圈,惶恐道:“屬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