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奉車都尉毫不起眼,正因為不起眼,才更顯得怪異。
通關文牒被連夜送入大理寺,裴談的確還沒有休息,當他看到那張簽發的文牒以後,就明白了自己臨時改變搜查目標,是對的。
“公子,這個奉車都尉宋朗,去年一年在長安才簽發了三張通關文牒,都是古玩瓷器,加起來不足半箱。”
裴談之前覺得以宗楚客的人脈,想要弄到一張由韋家開具的,免盤查的二品文牒很輕易,可是他卻想起來,他能夠想到的東西,老謀深算的宗尚書又怎麼會想不到呢。
二品以上開具的文牒,太過顯眼了,也太有風險。
所謂看起來安全的,其實不安全。同樣,看起來危險的方法,也許還更安全。裴談想到,實際上越被仔細盤查過的貨物,越能打消人的疑慮。因為城門守將絕不會懷疑被自己查過的東西。
想要在城門守將的盤查中,還能順利過關的,只有在連城門守將都來不及一一盤查的時刻。
長安的北城門,是往來胡商,人流量最大的一個城門。
裴談就找到了這個關鍵時機,宵禁前的一刻。
就算再嚴謹的守將,面對無法盤查殆盡的貨物,這時候也會鬆懈。
裴談一想到這一點,就給崔石傳了信,應該說一切都正好趕上,太及時了。
“確實如公子所料,我們埋伏在城門口的人,已經跟上那批胡商了。”
裴談合起文書,看向侍從裴縣:“一定要知道他們出城以後,會去的地方。”
宗霍到底會被他爹送到何處地方,想讓一個人徹底在這世上消失,說容易也並不容易。
“公子放心,跟蹤的人,都是我們從裴家宅子裡,特意挑選的隱匿行蹤的高手,那群胡人絕對不可能發現。”
就算裡面有宗楚客派去保護宗霍的高手,也未必能夠發覺。
裴談幽幽的:“陛下的意思,是事從權宜,這件事能離開長安去解決,是最好。”
所以裴談才會放那群胡商離開。
這件事在長安鬧大,對任何人,包括中宗在內,都沒有好處。
裴縣想到了什麼,目色深深:“公子,那些私逃出宮的宮女,您怎麼打算?”
這就像是出現在宗霍假死一案中另一個大案,這些宮女的身份跟背後的人,如果不呈報中宗,又能如何善了。想不到自家公子一上任大理寺卿,就遇到這麼多看似複雜難纏的事情。
裴談目光深邃:“等解決了宗霍這件事,陛下自然會有其他吩咐。”
包括,中宗曾說,要重審荊家一案。
——
荊婉兒進房的時候,眼角下意識瞥向床腳,頓時心裡一咯噔。
床底的菸灰是她特意灑的,現在菸灰的位置,顯示有人動過她床底的東西。
她立即衝過去,掀開了床的簾子,低頭看見了自己藏在裡面的包裹。
荊婉兒伸手夠了出來,發現包裹打的結都已經不對,當她開啟包裹,果然裡面已經空空。
“你是在找這個嗎?”一聲不懷好意的聲音,得意地從門口傳來。
荊婉兒立刻回頭,看見巧兒正一腳走進來,手裡捏著,正是她包裹裡面的紙和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