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學,不知義?」
聽到《三字經》中這句著名的話,顧雲霽愣了愣,腦中電光火石般劃過什麼。
慢慢地,眼前少年的臉和多年前宮宴偏殿學三字經的小皇子重合起來,顧雲霽突然反應過來,眼睛驀然睜大:「你……你是太子殿下?!」
眾人聞言頓時一驚:「什麼?太子殿下?!」
在場的官員都是離京多年,別說是太子,連皇帝的面兒都沒見過幾次。前些年李晉澤一直在文華殿專心讀書,平日裡深居簡出甚少露面,一般的外臣都見不到他。
也就是從去年起,李晉澤開始入朝聽政,這才慢慢出現在眾官員的視野中。再加上少年人變化大,一天一個樣,是以哪怕是離開京城沒幾年的沈柏奕,也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李晉澤來。
聽見這面前叫做「趙覲」的少年就是當朝太子,在場官員都是震驚不已,下意識地就要跪下行禮:「不知太子殿下駕到,臣等禮數不周,有失遠迎……」
「噓!」
李晉澤眼疾手快地扶起想要跪下的梅峰,並用手勢示意眾人噤聲,擠眉弄眼道:「諸位大人怕不是弄錯了,這裡哪有什麼太子?小子名叫趙覲,是程大人身邊的一位幕僚。」
見狀,顧雲霽率先反應過來,忙高聲掩飾道:「哦——原來是趙覲趙公子,趙公子如此年輕,就做了吏部郎中程大人的幕僚,看來真是年少有為!」
李晉澤既然用了化名,又沒有提前打招呼,明顯是微服出訪,不想要太高調。這碼頭上人來人往,人多眼雜,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眾人連聲附和著,不敢再多停留,把程炎和李晉澤迎入了城內。
一直到了衙門,屏退了閒雜人等,眾官員關起門來,這才規規矩矩向李晉澤跪下行禮:「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都起來吧。」
離開了規矩森嚴的皇宮,李晉澤正如鳥入天空魚躍海洋,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舉手投足間雖少了些穩重,卻多了一股灑脫隨意的氣質,看著更像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見眾官員都有點緊張,李晉澤笑了笑,舒緩氣氛道:「大家不用拘謹,自然一點就好,程大人是來辦差的,而我是來遊玩的。按理說,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們不用守著我,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話說得容易,這可是太子,哪能真一點不管。布政使寧遠從頭到腳都透著緊張,小心翼翼道:「殿下言重了。您是太子,能到浙江來微服出訪是臣等的榮幸,怎麼能說是麻煩?臣等唯恐照應不周……」
「好了。」李晉澤擺擺手,打斷了他,「一口一個‘殿下、‘臣等,記住了,這裡沒有什麼太子殿下,惟有幕僚趙覲。我本意是隱姓埋名出來遊歷一番,你們搞得這麼鄭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嗎?」
「是,殿下說的是……」
寧遠訥訥連聲,接收到李晉澤的眼神,又趕緊改口:「是公子,公子說的是。」
李晉澤這才滿意收回目光。
且不提官員們能不能適應,李晉澤倒是適應良好,一點沒把自己當客人。他在衙門內轉了兩圈,眼看日頭漸高,問道:「午膳準備好了麼?船上沒什麼新鮮吃食。翻來覆去就那麼幾樣,我早就吃膩了,正想嚐嚐浙江的特產。」
梅峰應道:「公子放心,膳食都準備好了,就在內廳,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