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荷一手舉辦的這場謝師宴,又名三秋宴,所有茶酒菜點都以菊花、芙蓉和桂花為主,這三花又被她稱為秋三鮮。因為文人愛菊,所以入菜最多的還是菊花。不少人都知道菊花是可以泡茶釀酒的,但是直接用來入菜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
為了大家吃飯方便,今日君子樓裡大部分桌椅都被換過。為了迎合才子們的喜好,今兒桌上大部分菜餚都被江雪荷擺出了幾分詩情畫意,菜名也重新取過,全用了古詩詞,令眾人更為讚賞。
這一日君子樓裡萬般熱鬧,氣氛正好,誰也沒覺得有何不妥,回來之後不僅跟親朋好友炫耀他們見到了秋山先生,還將那一日的宴席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害得很多人發饞。
直等到見過秋山先生的激情退卻,大家才想起那日君子樓一家好幾日沒開張了。且看那天的模樣,君子樓都快被改成酒樓了。若是日後真成了酒樓那可如何是好?文人墨客如今已經認準了君子樓,並不希望被江雪荷改成酒樓。還有覺得江雪荷不愧是一介商戶,就是不懂風雅,居然只顧著賺錢,這是要徹底毀了君子樓。
而禾州府的其他商戶則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他們原本就眼紅君子樓的名望和聲譽,如果江雪荷為了賺酒樓的錢自毀前程,那他們就可以接手這單生意了。
他們正謀劃著要怎麼再開一家“君子樓”的時候,江雪荷的君子樓重新開張,一切都和從前一樣。與此同時,府城裡的第一家花饈坊也正式開張了。
花饈坊推出的第一份選單便是謝師宴上擺的三秋宴,初次之外還有當初在縣城裡的所有菜餚點心,藉著之前謝師宴的名頭,開張的前兩日都人來人往熱鬧異常,就算那股熱勁過了,之後每天的盈利也不少。
這邊生意越來越好,江雪荷心裡高興,但又不太好意思。
“其實那個酒樓我盤下很久了,之前也一直準備著,就等著你考完後開張呢。我原本是打算給你辦慶功宴的時候造勢的,沒想到……”江雪荷低聲道,“秋山先生不會生氣吧?”
顧思言笑道:“你放心,老師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況且老師也很喜歡你準備的宴席,說他活了那麼年了,也就你辦的那個三秋宴最稀奇。不過既然借了他的勢,那總該對老師有所表示才行。”
江雪荷連忙點頭:“那是自然,不知道秋山先生喜歡什麼?我都備上就是。”
“老師就喜歡花花草草,你挑幾盆難得的給他送去,再添幾罐菊花茶、香水蓮花茶給他。”
江雪荷一一應下,她身邊別的不多,就花草多。不說觀荷山那兒一大片,府城城郊也有一大片,不過最珍貴的基本都是她的瓊露幻境裡。那裡面原本就有奇花異草,不過江雪荷不忍心挖出來做人情,一般都是取了種子或者枝條自己種好了移出來。
她聽了顧思言的,先將茶準備好,再從自己的珍藏裡挑了四盆花出來,分別是蘭、荷、菊、梅。那蘭花是四季都開的品種,荷花便是一盆淡綠的香水蓮花,菊也是綠菊,梅是墨梅,都是難得的珍品。
除了這個,她還從江雲蘭單獨的鋪子裡買了一幅江雲蘭繡好的渡雪江秋色放了進去。
她知道只要她想要,江雲蘭隨時都能給她繡上一副,可她當姐姐的,又怎麼好貪了妹妹的便宜?為此她還讓人瞞著江雲蘭,可別讓江雲蘭知道是被她買走的。江雲蘭不愛管理鋪子裡的事情,除了每月查一次賬,她平時並不去那裡,一般也不會知道主顧是誰。
秋山先生原本就覺得江雪荷有幾分聰明,對她借勢一事並不介意,見她送上來的禮物樣樣合乎心意,心裡便更喜歡了。雖然他也知道這其中一定有顧思言的指點,可他那新收的弟子雖然對花草如數家珍,卻不是個會養花的,這花還多虧江雪荷養得好。
秋山先生對這夫婦二人都滿意了,對顧思言自然更照顧了,甚至愛屋及烏,有時候也會幫顧思行和柳涵之提點幾句,顧家上下對此都十分感激。
轉眼到了年底,江雪荷姐弟幾個總算出了孝。顧家年底都是要回松月縣的,柳家在縣裡無親,便不回去。因此在顧家回鄉之前,柳大娘便請了媒人過來下聘。
柳家雖然不富裕,但柳涵之成為舉人後便攢了些銀錢出來,認認真真地給江雲蘭準備了一份他所能拿出的最好的聘禮。這樣一份聘禮縱使在府城裡也夠看了,該有的都有,縱使沒有特別出挑的,卻也沒有真正廉價的,可見男方家裡有心了。
江雪荷看見那份禮單就很滿意,雖然如今在她眼裡那些東西都不值錢,但她看得出來,柳涵之這是把大半積蓄都用來做彩禮了。江雪荷也認真地給了回禮,不多不少,價值與柳涵之送過來的差不多。她知道,哪怕是這樣柳涵之也會覺得給多了,畢竟女方的回禮一般都是彩禮的一半。但是柳涵之也知道他給的東西對顧家而言不算什麼,因此這些東西也在他的接受範圍。
兩家親事定下之後,顧家上下才收拾東西回鄉了。這一路他們與徐子熙夫婦二人同行,一路上顧思嫻都膩在江雪荷乘坐的馬車裡不肯出來,將徐子熙趕到顧思言兄弟二人那邊去了。
江雪荷見她這樣覺得好笑,要知道以前顧思嫻一直溫溫柔柔文文弱弱的,看著就是個好欺負的,沒想到如今居然還敢趕人了。
江雪荷不由打趣道:“阿嫻倒是越來越厲害了,我看妹夫事事都肯聽你的。”
顧思嫻俏臉一紅:“也不是事事都聽我,他生意上的事我不懂,從來不插手的。就是我那鋪子,我也只負責做針線的,有時候還是他幫我出主意的。”
江雨萱也打趣她:“是嗎?我看嫻姐姐方才趕人的模樣,還以為嫻姐姐在家裡是說一不二的。難道不是嫻姐姐說要往西,徐三少爺就絕不敢往東的嗎?”
“渾說什麼?”顧思嫻臉更紅了,“我只是想著整日與他在一起也不得勁,我能與嫂嫂在一塊兒的時間也就是回鄉的路上了。”
顧思嫻說著抱住江雪荷的胳膊撒嬌似的蹭了蹭:“我很想嫂嫂,可惜嫁人後就不能再膩著嫂嫂了。”
江雨萱不由颳了刮顧思嫻的臉頰笑道:“嫻姐姐嫁人後怎麼更膩歪了,真不知羞。”
顧思嫻聞言坐了起來,一把掐住了江雨萱的腰,在她腰上撓了幾把,癢得江雨萱連忙討饒,還給江雪荷求救。
江雪荷卻是笑眯眯看著得她們三人玩鬧,一點要幫襯的意思也沒有。她一看這模樣就知道顧思嫻在徐家日子過得不錯,連性子都活潑了不少,徐子熙可謂居功至偉,改日請客的時候該好好犒勞他一番才是。
快到松月縣的時候顧思嫻十分捨不得,抱著江雪荷半天不肯放手。長嫂如母這話在他們家裡是一點沒錯的,自從江雪荷嫁入顧家以後,他們兄妹幾個的一切都是江雪荷一手包辦的,顧思嫻對她自然十分依賴。從前還在孃家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可在徐家待久了,顧思嫻總是忍不住要想起孃家的日子來。
江雪荷見她這樣依賴,頗有些哭笑不得,最後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啦好啦,等初二就可以回門了不是?到時候只要徐家不介意,你就在家裡多住幾天。”
顧思嫻連忙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