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這樣的女兒難道還少嗎?若不是你三哥看上了,你會管?”張大夫冷哼一聲道,“就這一次啊!以後要是再找我做這種缺德的事情,可別怪我不再上門。”
“張大夫也別怪她,這主意其實是我想的。”顧思言解釋道,“她原本沒想到那麼多的,只是我家這處境你也知道,我總比別人多長了個心眼。”
張大夫聽了這話卻不太相信,他是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幫裴氏調理身子的,因此對江雪荷的性子十分了解。這丫頭看著很好相處,但心眼卻多,這主意不像她想不出來的。至於顧思言嘛,張大夫覺得,這小子如果真有那麼多心眼的話,當初就不會被折騰得只剩一口氣了。
江雪荷見張大夫不信,倒也不在意,她知道張大夫一向嘴硬心軟,現在可能會對她的決定有所不滿,但等張大夫真的見到海妮之後,也就未必能繼續數落她了。
果然,張大夫在看見海妮之後就懵了。
他原本以為江雪荷是不瞭解情況所以危言聳聽的,這鄉下重女輕男的比比皆是,不把女兒當回事的也不少,但把女兒折騰到只剩一口氣還要算計的,他真是頭一回見,這簡直跟喬氏對待顧思言有的一拼。
就連喬氏看見大夫上門都要做個表面功夫呢,海家的何氏見到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要把他往外趕,說他們家請不起大夫。
張大夫只好道:“海大嫂,我是江家那邊請過來給海姑娘看病的,江家那邊已經給過錢了。”
“原來是江家請來的啊,那進來吧。”何氏這才把人放了進來,神情十分倨傲,心想江清峰果然放不下他們家海妮,還專門找了個大夫過來。不過這樣就好,只要江家還願意娶海妮過門,那他們海家日後的日子就不會難過,只是可惜了王家的那五十兩銀子。
都怪海妮這沒本事的賠錢貨,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在這個時候病了,害他們家白白損失了五十兩禮金,以後得想辦法讓她加倍補回來才行。
張大夫原本就被何氏還有海家其他人漠不關心的態度氣到了,進屋再一看海妮奄奄一息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心想也難怪江雪荷要他幫忙演這出戏了,這樣的家人當然是越早擺脫越好。
這海妮身上也不知道發了幾波汗了,渾身都溼淋淋的,被褥也很潮溼,然而海家的人根本就沒有管過她,也沒人照顧她,就將她扔在那兒,等著她自個兒好起來。這一場風寒也不知道拖了幾天,張大夫給海妮把過脈之後臉色更是陰沉,他若是再晚來兩天,這閨女只怕可以直接下葬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讓人帶海妮去洗個熱水澡,不過看何氏那態度顯然是不樂意伺候這個女兒的,就算自己白送兩包藥出來,也未必有人願意給海妮煎藥。
張大夫還真猜對了,何氏肯定是不願意伺候女兒的,海娜也恨海妮一直壓她一頭,唯有海妞對這個姐姐還挺親近,然而她年紀還小,不會煎藥。
張大夫咬了咬牙,最終搖了搖頭道:“這剛染風寒的時候還有的治,偏偏耽誤了四五天,還讓她睡在潮溼的被褥裡,現在已是藥石無靈,除非有人參入藥,否則救不回來了。”
何氏立馬道:“那就拿人參呀,不是江家讓你來的嗎?江家那麼有錢,讓他們去買。”
“這一般的人參又沒用,真要有效的,起碼得四五百兩銀子,江家哪裡掏的出來?”張大夫嘆了口氣後起身道,“你們還是給她準備後事吧。”
何氏連忙道:“江三山家裡拿不出來,那江家二房呢?聽說他們二房的大丫頭出嫁時可是將孃家的錢全都拿走了。他們二房那麼有錢,難道還拿不出這四五百兩銀子嗎?江家既然想娶我的女兒,那就得把這錢拿出來!”
張大夫平生見過不少厚顏無恥之人,但還是被何氏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在賈道仕也沒忘了自己的任務,看看海妮又看看海家其他的環境若有所思道:“江家此次願意伸手也不過是出於道義罷了,你家這姑娘是個天生苦命的,不僅自己命苦,還會帶苦身邊的人。江家又不傻,再怎麼也不會娶一個命格這樣差的女人回去。”
何氏聽了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你這二流子胡說什麼?別以為你現在穿得人模狗樣的我就不認識你了,你不就是那個假道士嗎?這些年四處坑蒙拐騙的,現在還想騙到老孃頭上來?”
何氏原本沒認出假道士,因為他今天沒穿那身道袍。不過賈道仕一開口她就反應過來了,這傢伙就是之前要拉著她家海老大一起坑蒙拐騙的那個假道士啊!
事實上,最開始是海老大拉著賈道仕一起行騙的,然而在何氏的眼裡她兒子哪裡都好,如果做錯什麼,那一定是被人帶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