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公子。”高洺湖喚了她一句,見他有些茫然的抬眸看來,她走出後院道:“萬公子,你……可還好?”
“姑娘,是你。”萬少朗看到高洺湖突然想起那日救自己的那一群人中有位白衣姑娘,那日吃湯麵遇到的,都是她。
“你怎麼也在張府?那日瞧見你與雨晴一同走著……”萬少朗收斂中眼中原本的悲傷,疑惑說道。
高洺湖點點頭道:“我在這張府小住。”萬少朗眼眸動了下道:“方才種種,你都聽到了?”
“嗯……”高洺湖低聲道:“在府中其實也聽聞了些,我本不該多管閒事的,只是見你們如此,有些不忍。”
“權勢面前,果然真情不值,如今我也算是將這世間薄情都嚐了個遍。”萬少朗自嘲笑道,高洺湖笑了笑道:“薄情又如何,人生百味嚐遍才值,我今日是想告訴你,你應當早些離開若水城的,這裡……不安全。”
“我當然明白,有人追殺我,只是我想著,這若水城中還有點牽掛,才冒死回來。”萬少朗苦澀說道,他目光看著高洺湖道:“姑娘,你能否幫我一個忙。”
“你說,我定然幫你。”高洺湖應聲道,萬少朗從懷中取出一方宣紙道:“這是當初張夫人遞給我的書信,只要我簽了字,我與雨晴的婚約便作廢了,如今我簽了字……也算是成全她。”
高洺湖接過那宣紙,見他的手微微顫抖,她微微嘆息一聲。
“我萬少朗此生,不過如此罷了。”萬少朗低低的笑起來,黯然轉身離開。
高洺湖看著那宣紙,緩緩走入府內,朝張雨晴的苑內走去。
想起方才聽聞字字句句,心中感慨萬千,終有一日張雨晴會後悔的,她拋棄了那最真摯待她之人,為那一點榮華權勢,她竟如此狠心。
那皇宮到底有什麼好呢?榮華富貴到底有什麼好呢?活在那樣的牢籠中,永無寧日永無自由,為那幾分淡薄的皇恩明爭暗鬥,陷入萬劫不復深淵。
“高姑娘。”高洺湖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張雨晴的苑內,苑中丫鬟看到她連忙行禮,高洺湖回過神問道:“張小姐可在屋中?”
“小姐方才去了夫人處,說是有些要事。”那丫鬟恭敬說道,高洺湖點點頭,正想著要不要等張雨晴回來呢?
“高姑娘,綠衣姑娘到處尋你呢。”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來說,高洺湖想了想將那宣紙交給苑中的丫鬟道:“待你家小姐回來了,將這宣紙交給她,一定要親手交給她。”
那丫鬟惶恐的接過,點頭道:“是,高姑娘。”
高洺湖徑直朝小樓去,她的腳步有些匆忙,一時沒注意到小徑那邊折出來的身影,險些撞了上去。
“高姑娘好。”虧得那丫鬟及時停住了腳步,朝她微微俯身行禮。
“起來吧。”高洺湖瞥了一眼那丫鬟,卻瞧見她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白玉酒壺,花紋雕刻精緻的很,她想到小樓綠衣還在等自己,便繼續朝前而去了。
綠衣果然回來了,她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她道:“這是蕭將軍回的信,如你所願。”
“綠衣,謝謝你。”高洺湖接過那信,緩緩展開來看。
“高洺湖,提起南音寺一事竟恍然過了五年,彼時你年幼天真,聽聞南音寺有求必應靈驗的很,便不惜千里前去,我擔心你有恙便一同前去,叩拜求籤,紅綢錦緞,如今想來頗為清晰,只是光景悠轉,世事變遷不由人,如今那些事情也都該過去了,你不記得也好,權當大夢一場。”
高洺湖的心微微顫抖起來,那主持說的都是真的,高洺湖十三歲為北堂謹瑜來此求籤,那時她已傾慕北堂謹瑜,可惜直到她死,也未能得到北堂謹瑜垂憐。
“你在想什麼呢?”綠衣見她有些傷神,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高洺湖回過神將那信收好,轉身走進屋內去了。
她覺得周身無比疲倦,靜靜躺在床榻上目光看著床榻上的梨花簾帳,她為當初的高洺湖感到悲哀,一個女子傾盡一生去愛,可從未得到半分回應,她也為自己感到悲哀,現代二十幾年她無依無靠,歷經煎熬走到高位,一朝意外她來到此地,依然是無依無靠,而且,還是活在旁人是人生中。
也許這一生,也不會有人知曉她是高洺湖。
世人眼中的她,還是被唾棄的廢后;蕭楚眼中的她,只是是光陰悠轉轉了性子;而北堂謹瑜眼中的她,還是那樣不堪,仗勢欺人虛張聲勢。
可是又有誰知曉真正的她呢?
她也不過是個普通女子罷了,經歷一場大變來到此地,所求甚少,卻終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