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溢位的滾燙茶水順著桌子落下,徑直滴在她的腳上,她吃痛的回過神,連忙放下了手中茶壺,微微皺了皺眉。
樂瑤突然聽到屋子裡傳來吐血的聲音,她臉色一白,衝到那屋子門去正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卻被屋子裡傳來的對話聲停住了腳步。
“我沒事,毒都逼出來了。”柳映江的聲音裡依然有著幾分虛弱。
“好好休息幾天,我已經幫你查出來了,昨夜武王逼宮失敗,一個宮女對皇上下手,因為是高姑娘之前的婢女,所以她才會被打入大牢。”
“荒唐!”柳映江滿生怒意道:“高洺湖怎麼可能是那種人,就算是她恨毒了北堂謹瑜想要殺他,也絕對不會再牽扯別人,這肯定又是陷害。”
“你接下來作何打算?”
柳映江頓了一下,然後道:“我一定要把她救出來,既然拿到鑰匙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把她從牢裡救出來……”
樂瑤站在門口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她早早便知曉柳大哥傾慕皇嫂,她自己也明白不能因此對皇嫂有妒意,但是知曉柳映江這樣為高洺湖拼命,她還是有些難以剋制心中的情緒。
良久,她長長嘆了一口氣,眼中有著幾分黯然。
罷了,只有皇嫂得救,柳大哥才會開心,她樂瑤還有什麼好吃醋的呢。
她緩緩朝亭子裡走去,身影看起來多了幾分落寞。
大牢裡寒意漸生,經久不散。
高洺湖一夜未眠,她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便不可控制的出現北堂謹瑜對自己的種種,棲鳳宮裡的忽冷忽熱,鐵鏈加身,辛者庫裡的為奴為婢,置之不顧,還有如今這陰森大牢裡,他贈予自己的心如死灰。
她再回想起這些,滿心裡都是嘲諷和可笑,她高洺湖自認為驕傲,卻一次次被他踐踏,一顆心被作踐的不成樣子,如今終於送上了最後一刀,毫不猶豫。
高洺湖想到那些錐心之幕,眼中再沒有眼淚落下來,倒是平添幾分無悲無喜,冷傲了幾分。
“將軍,武王關押之地不在此處,這……”一個獄卒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猶豫。
“昨夜皇宮大亂,竟有人伺機刺殺皇上,今日我是來審問犯人的。”蕭楚說著,從袖中掏出了北堂謹瑜的手諭遞給他看,那獄卒連忙跪下來,不敢再說什麼。
高洺湖沒想到蕭楚會來,獄卒開啟了鎖鏈讓他進來,他徑直走到高洺湖面前,柔著聲音道:“高洺湖,地上涼,起來吧。”
高洺湖緩緩抬眸看著他,無波無瀾的眼眸中有了幾分波動,她開口小聲道:“蕭將軍,你怎麼來了?”因一晚上都沒有喝水,她的嗓子乾澀沙啞。
“我來看看你。”蕭楚道,將晨時獄卒放在門口的飯菜端至小桌子上,坐在一旁道:“先坐過來吧。”
高洺湖有些呆滯的點點頭,蕭楚看到她這無神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泛起心疼。
“餓不餓?”蕭楚將碗筷遞給她,可高洺湖卻搖搖頭道:“不餓。”她目光落在蕭楚身上道:“蕭將軍,這牢房重地,你怎麼進來的?”
“我親自跟皇上說的,他雖然有幾分生氣,但是到底不會把我怎麼樣。”蕭楚唇邊露出幾分笑容道:“高洺湖,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讓你親自離開這裡的。”
高洺湖眼中的笑意寡淡清淺,不及眼底,她低著聲音道:“蕭將軍,不用為我操心了,你今日……也不該來這裡,人言可畏,你我都懂。”
蕭楚見她如此模樣,此刻恨不得將她擁在懷中好好撫慰一番,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
“高洺湖。”蕭楚看向她的目光裡隱著幾分深情,他有些柔軟的語氣道:“你才十九歲,這一生還很長,就這樣草率決定了嗎?”
高洺湖的心中突然湧上萬分酸楚,對呀,她才十九歲,便已經落得這樣地步了。
但是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蕭楚,謝謝你。”高洺湖看向他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感激:“你待高洺湖真好。”
這句話,她是誠心說的,蕭楚對高洺湖是真的溫柔照顧,只可惜那個高洺湖早已經不在了,如今這個自己,也讓他失望了吧。
幾日過去了,柳絮兒的傷勢絲毫沒有好轉的樣子,傷口總是很難癒合,北堂謹瑜心中又擔憂又疑惑,太醫卻說是因為傷口太深,柳絮兒的體制又弱的很,沒有這麼快癒合。
所以柳絮兒在紫宸殿長住下來,北堂謹瑜每每下朝便來看她,落在旁人眼中當真是恩寵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