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兄弟們曾經得到過的關愛,他從前沒有得到過,今後也不會得到了。
不知他此刻是什麼心情。
阮青枝遲疑了一下,將手邊的一些差事託給太醫,之後便又轉身回到了夜寒身邊。
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好默默地跟著他,看他同那些老臣們商議朝中之事、看他應對一大片雜亂的聲音從容不迫。
他彷彿並沒有軟弱。
阮青枝這樣想著,忽聽身邊靜了下來,這才意識到夜寒已在同她說話。
“啊,什麼事?”她忙又問。
夜寒輕嘆了一聲:“你累壞了。這裡的事有太醫,你……先回府去歇一歇吧。”
阮青枝沒太明白,驚疑地看著他。
夜寒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肩:“朝中諸事紛雜,我恐怕不得空陪你。你先回府,我得閒了再去跟你說話。”
阮青枝想了一想,發現她在這兒確實除了礙事之外沒別的用處,也就答應了。
夜寒忙吩咐程虎他們護送阮青枝出去,也算是順便安一安宮門外百姓們的心。
這倒是一件大事。
看看天色也快亮了,阮青枝不便再耽擱,忙帶著程虎他們騎上馬出門。
宮門外,那些百姓竟果真還在。
他們原是夜寒暗中引導煽動而來的,此刻仍聚在宮門前,當然是為了等待夜寒的訊息。
看見宮門開啟,牆角坐著的、靠牆站著的以及互相攙扶著的百姓們同時被驚動了,立刻湧了上來。
他們倒是認得西北軍的服色,只是經過福安殿那一炸之後,人人都是灰頭土臉,一時還真不容易認出來。
於是好些人衝過來將阮青枝幾人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問:
“你們是什麼人?哪一邊的?”
“厲王殿下怎麼樣了?青陽郡主呢?”
“剛才進去的是太子不是?他們在裡面是不是打起來了?”
“那麼大的聲音是怎麼回事?裡面到底怎麼了?”
……
阮青枝被眾人吵得頭疼,忙摘下兜帽抹了把臉,高聲道:“我是青陽郡主,大家放心,宮裡沒事!”
終於有人認出了她,立時歡呼起來。
阮青枝鬆了口氣,提高了聲音說道:“歹人已經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今宮中一切如常,厲王殿下也平安無事,請大家各自散了去歇吧!”
“那怎麼行!”有人高聲叫道,“宮裡宮外惡人多著吶!我們要在這兒等著,萬一厲王殿下有用得著我們的時候呢?”
一呼百應,眾百姓竟然都不想走。
這個局面,卻也頗有些令人擔憂。
阮青枝只得又道:“諸位今日來過,已經是幫了厲王很大的忙了。剩下的事他一個人能做好,請諸位且自回家,靜候佳音!”
百姓吵吵嚷嚷不斷,也並不是那麼好勸的。有個嗓門大的人又直著脖子嚷:“所以青陽郡主,厲王殿下他到底怎麼樣了?陛下答應賞他了嗎?太子有沒有害他?”
……
阮青枝本來倒想解釋,後來只覺得腦袋裡嗡嗡地響,然後便知道今日的事是解釋不完的了。
她就不該過來同百姓說話。乾脆讓他們在這兒等著,待到明天早晨傳出皇帝駕崩的訊息來,他們自己該散的也就散了。
想通了這點,阮青枝忙叫程虎他們撥轉馬頭,避開人群沿著宮牆外小巷一溜煙逃向相府去了。
夜色深深,相府中人還不知道他們即將遭遇一場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