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口的攜雲伴月很快衝了進來。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以後,伴月當場栽倒昏了過去,攜雲便連滾帶爬地衝出去亂喊“救命”,客棧中頓時又是一片兵荒馬亂。
藏在暗處的侍衛們很快請來了大夫,楚維揚也來了。伴月醒過來以後不管不顧掄起拳頭就往夜寒的臉上打,嚇得旁邊幾個侍衛忙過來將她拖了出去。
夜寒對這些雜事一概無知無覺,只管縮在牆角看著大夫忙碌。
卻也沒有什麼可忙碌的了。藥石已經無用,金針也已經試過,大夫擦著汗轉了過來,顫巍巍道:“人已去了。公子節哀吧。”
“好好的人怎麼就去了?!”伴月甩脫侍衛從外面衝進來,揪住夜寒又要打:“我家小姐剛才還好好的!她還會笑還會說話還會煮茶……怎麼才跟你在屋裡呆了一刻鐘她就死了!你到底做什麼了!”
攜雲也扶著牆慢慢地站了起來:“她是被人打暈綁走的。我們都還沒來得及細問她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她千辛萬苦逃回來,就是為了讓你殺她的嗎……”
“她不會死,”夜寒怔怔地道,“她沒有死。她只是在跟我賭氣,她會醒的。”
“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命去賭氣!”攜雲哭得聲嘶力竭,“她就不該認識你!你才是他的災星!”
“她會醒的。”夜寒再次強調,然後扶著床沿向前傾了傾身子,握住了阮青枝冰涼僵硬的手。
兩個丫頭到此時也不知該罵些什麼了,只能抱成一團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哭。
就連一向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楚維揚這會兒也是手足無措,傻子一樣靠牆呆站著,直疑心自己掉在噩夢裡還沒出來。
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麼會突然就嚥氣了?這不是見鬼了嗎?!
也許,天亮以後她就醒了吧?在場眾人不約而同地想道。
反正這會兒誰也拿不出個主意來,乾脆就這麼哭的哭呆的呆,傻坐著傻站著,當自己也是死的算了。
……
天色一點一點亮起來,日光照了進來,阮青枝依然沒有醒。
面容恬靜,分明是在睡著。只是……
大夫被迫再次上前檢視一番,無奈地搖了搖頭:“人死不能復生。公子,生者再悲痛,也要讓死者入土為安啊。”
“沒有醒嗎?”夜寒遲疑著放開了阮青枝的手,神色依舊茫然。
低頭看,那隻原本纖白的小手上泛著淡淡的青灰色,保持著被他握住的形狀,再也不會動了。
手腕上一道淺淺的勒痕,雖然只是破了一層皮,卻也因為死亡而凝固了下來,永不會再痊癒。
“她……”
直到此刻,夜寒的眼淚才湧了出來。
伴月只聽得他說了一個字,立刻跪撲過來又要打他。
這一次夜寒躲了,攥住她的手腕啞聲道:“你先別忙打,我要查一些事情。”
楚維揚聞言如夢方醒:“對對對,要查!她也許是在外面受了傷,比如頭頂上看不出來的地方;也有可能是中了毒……我這就去叫侍衛們好好查清楚!”
“叫秦素兒來。”夜寒補充道。
伴月立刻又哭了起來:“你還叫那個賤婦來幹什麼?小姐已經死了,你還要叫那個賤女人再來殺她一次嗎!”
“她,”夜寒看向攜雲,“她對你們也說是秦素兒綁了她的?”
攜雲擦擦眼淚抬起了頭,聲音已啞得幾乎聽不清楚:“小姐說,她看見了秦素兒。但,要殺她的那個人,是你的聲音。”
伴月大哭著在旁邊補充道:“小姐被人綁了,壞人要殺她!我們覺得你靠不住,小姐還說絕對不可能是你,一定是旁人模仿你的聲音騙她的……其實就是你本人對不對?你在外面沒有殺了她,所以等她回來又動手了?”
楚維揚聽到此處終於沒法再冷靜,忙起身飛奔了出去。
夜寒踉蹌著上前抓住攜雲的肩,咬牙質問:“你們為什麼不早說!”
攜雲仰頭看著他,咧嘴大哭:“小姐回來沒見著你,就說秦素兒多半把你也騙到那個戲園子裡去了,這中間說不定還有旁的陰謀,所以她要等你回來跟你商量……你到底聽她說了沒有?!”
夜寒動了動嘴,卻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