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目前看來並沒有什麼疑問。
宋掌櫃呆呆站了半天,臉上重新堆起了笑容:“朱師傅,您看要是沒什麼問題,咱就把畫掛起來吧?”
品鑑師傅苦惱地揪了揪鬍子:“掌櫃的,有問題啊!這定價……怕不太好辦啊!”
這個啊,倒也難怪他發愁。
字畫一向都是不好定價的。除了作品本身以外,作者的身份、年紀、作品傳世數量、行家的喜好……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朱師傅的意思是總得再請別的行家來看看,或者讓那幾位大主顧過過眼,否則實在不敢說。
這可不是從前那樣十兩二十兩銀子的事。宋掌櫃細想了一想,又是一陣發懵。
只有阮青枝自己很淡定。
畢竟,就那兩幅“破畫”,對她而言最大的難處是要考慮到自己的年紀,不得不費些心思手段讓它拙劣得恰到好處。
她費了兩天時間才勉強做到這一點,今後這樣的畫要多少有多少。
想到此處阮青枝有些得意,笑向宋掌櫃道:“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你隨便定個三百五百的,薄利多銷就是了!”
宋掌櫃被空氣嗆了一下子,靠在櫃檯上咳了半天,無奈道:“大小姐,這東西可不能‘薄利多銷’!這樣吧,咱們先收著,讓朱師傅帶一幅去給茂泉先生看看,後頭的事咱們明日再商量如何?”
阮青枝無可無不可,胡亂答應一聲便要告辭出門。
宋掌櫃和夥計們不太情願地慢慢散開了,旁邊湊熱鬧的幾個顧客卻又圍了上來。
先前那個書生急急地開口問道:“這位小姐,您的畫……五百兩賣不賣?”
阮青枝隨手一指宋掌櫃:“問他。”
宋掌櫃立刻搖頭。
那書生往櫃檯上看了一眼,咬咬牙:“要不,八百?一千?小姐,是這樣的,過幾天相府老夫人做壽,小生遍尋數家店鋪欲購壽禮,至今尚未覓得一件合意之物,因此……”
話未說完殿中夥計們已笑了起來。
阮青枝也有些忍俊不禁:“所以你要買我的畫去給我祖母送禮啊?這不太合適吧?”
“啊?!”那書生愣了,“您是相府的……二小姐?”
此話一出旁邊又有夥計笑了出來:“我們喊了半天‘阮大小姐’了,這位公子莫非耳背?”
這位公子當然不耳背。只是……
相府聰慧靈秀天定鳳命的不是阮二小姐嗎?這位阮大小姐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書生還在發愣,旁邊幾個顧客已經想起了前幾天的傳言,忍不住又把阮青枝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
那些不堪的流言雖然已經被闢謠了,但上京百姓對“阮大小姐”依舊沒有什麼好印象。畢竟廢物依舊是廢物嘛,驚才絕豔的阮二小姐有那麼一個孿生姐姐,真是恥辱!
眾人心裡轉過幾個念頭,看看阮青枝,再看看櫃檯上攤開的那幾幅字畫。
廢物?恥辱?
見鬼!這幾幅字畫傳出去,上京乃至全天下的書畫圈子都要變天了好嗎!
那個書生這會兒也想不起買畫的事了,看著阮青枝不住地追問:“您真是阮大小姐?相府的?那位鳳命的阮二小姐是您的妹妹?”
阮青枝沒有答他的話,疏離地笑了笑,又回頭向宋掌櫃說一聲“告辭”,不急不慌邁步便走。
幾個顧客都有些不甘心,腳下遲疑不肯讓路,夜寒便上前一步走在阮青枝前面,於是一路暢通無阻。
出門乘上馬車,伴月依舊有些發懵:“小姐,那些人的意思是說您畫得很好嗎?”
“當然!”阮青枝得意洋洋,“我是天才!”
伴月無語扶額。
夜寒在一旁冷冷地道:“天才有什麼用?親孃都被人害死了!”
阮青枝毫不客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大哥,我娘死的時候我才剛出生!別說天才沒有用,就是神仙也沒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