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想,阮大小姐要是真跟睿王殿下有什麼,還能這麼老實由著你們欺負?早帶人來把你們這幫蠢蛋打死了!”
“這會兒全天下都知道了那件事是尚書府王四小姐設的局,只有你們還不知道呢!”
“就是就是,那個王四小姐可厲害了,一邊勾著睿王殿下,一邊還想害死阮大小姐!”
“不對啊,不是都說這件事是阮二小姐鼓搗出來的嗎?”
……
吵吵嚷嚷的聲音漸漸響成一片,堵在阮青枝面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少。阮青枝擦擦眼淚低頭一笑,向宋掌櫃道:“走吧。”
宋掌櫃也跟著笑了:“原來大小姐自己應付得來,倒是東家多慮了。”
“你們東家?是誰?”阮青枝愣了一下。
宋掌櫃笑呵呵請她進門,擺手道:“既然大小姐不把那些流言放在眼裡,咱就不提這個了。大小姐,今日咱們只說字畫的事。您上次送來的那幾幅早就賣掉了,後頭還不斷有人來問。所以新作什麼時候能有?”
阮青枝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接過小夥計送來的茶,微笑搖頭:“我病了半個多月,沒有新作。而且我今日也不是為這個來的。”
宋掌櫃立刻吩咐夥計拿銀子來給阮青枝,之後又誇張地作了個苦臉:“大小姐啊,您如今是不缺錢了,可我們聚墨齋還是想賺錢的呀!您就當是心疼我們了好不好?”
“要字畫可以,”阮青枝斂了笑容,“宋掌櫃能不能先對我說句實話?”
宋掌櫃面容一僵。
阮青枝沒等他裝傻,直截了當地問道:“聚墨齋的東家是誰?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向我施捨?這幾年聚墨齋總共給了我多少錢?我那些字畫都到哪裡去了?”
她一個一個問題丟擲來,宋掌櫃的神色越來越不自在,到最後更是索性站了起來,一臉慌張抬袖子直擦汗:“這……大小姐,這些話都是從何說起啊!”
阮青枝擺手示意他坐下,神色平淡:“宋掌櫃,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只是覺得受了人家的好意,總不能連恩人是誰都搞不明白。”
宋掌櫃擦了把汗,小心翼翼地又坐了下來:“大小姐您千萬別這麼說……”
伴月在旁聽得有些糊塗,忍不住問:“小姐在聚墨齋賣畫,憑本事賺錢,怎麼成了受人接濟了?”
“傻丫頭!”阮青枝搖頭苦笑,“我從九歲開始瞞著府裡賣畫為生,你們也信?一個九歲孩子的畫能好到哪兒去?何至於每次都能賣出去,而且價錢不高不低,剛好能夠咱們維持一兩個月的生計?這分明是有人看咱們可憐,悄悄躲在暗處接濟咱們的!”
攜雲伴月二人聞言都有些發怔,只覺得不敢置信。
宋掌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東家的本意是不想讓您知道的。”
“可是我知道了。”阮青枝認真地看著他,“我希望可以當面向貴東家道謝,不知是否方便?”
宋掌櫃略一沉吟,站了起來:“大小姐請稍等。”
阮青枝大為驚愕:“怎麼,貴東家此刻便在店中?”
宋掌櫃擺擺手沒有答話轉身往後院去了,一個小夥計便來替他答道:“我們少東家一早就來了,說是家中長輩聽見了街上的傳言很生氣,讓傳話給家裡所有的店鋪,想盡一切辦法幫阮大小姐反擊謠言。”
阮青枝忍不住站了起來。
在這種時候還肯信她、護她,幫她反擊謠言……對生意人來說,沒有比這更蠢的了。
明知是蠢事還要去做,非至親骨肉不能如此。甚至大多數至親骨肉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行善”的範疇。阮青枝的心裡忽然有些焦灼,竟生出了幾分逃離的衝動。
正猶豫時宋掌櫃又咣咣咣跑回來了,滿臉堆笑:“少東家說,男女有別,為避嫌疑不便單獨相見。但我們老夫人必定願意過來同大小姐說話,請大小姐挑個日子吧。”
阮青枝隨口說道:“那便三日後如何?”
“可以。”宋掌櫃答應得很痛快。
阮青枝想了一想沒有多問,道了聲謝緊接著便說告辭。
“大小姐呀,”宋掌櫃跟出兩步急急地道,“您下次過來的時候,順便帶兩幅字畫好不好?不瞞您說,最初那一兩年確實是不太好賣的,但後來您的畫技突飛猛進,早就用不著我們東家自己出錢買畫了。這段日子您一直沒有新作出來,已經有好些人都來問吶!”
阮青枝腳下一停,誇張地舒了一口氣:“宋掌櫃,跟您說了這麼久的話,數這一句最讓我舒心!”
宋掌櫃也笑了:“您還肯跟我們合作就好。小人真是提心吊膽,生怕您惱了不肯再照顧我們生意……對了大小姐,剛剛外頭出了一件新鮮事,夥計們跟您說了沒有?”
“什麼事?”阮青枝一驚,“是睿王府又出新招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