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慢慢的傳來那“嗡嗡”的說話聲,她卻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不在乎,終於眼前一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絳墨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卻在一處陌生的屋內,外面隱隱的有鳥叫聲,帶著寒意的風從窗戶吹進來,她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她原本以為這一切不過是個夢,沒想到醒來的時候,竟還在皇陵。
“好些了嗎?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一個夾著擔憂的聲音傳來,“你想要吃什麼,我明日去給你弄,只是這裡只怕東西不齊全,等毀了上京……”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低眼,卻見絳墨那滿是恨意的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死了嗎?”絳墨的聲音淒厲的如同惡鬼,眼底亦是猩紅的一片。
桓蘅猛地一窒息,良久才喃喃的道,“是,他死了,就在城外,被山給埋上了,連屍骨也找不到了。”
絳墨沒有哭,亦是沒有鬧,一雙漆黑的眼底平靜的讓人恐懼。
桓蘅伸手想要將她摟在懷裡,卻見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桓哥哥,你不是要這天下嗎?我幫你得到好不好?”
桓蘅未曾想過她說這樣的話,“青鳶,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只當我求你了。”
絳墨抬起眸子來,眼底卻渾然無波,“我這一生無愛亦無恨,我只要幫我父親完成他的遺願而已。”
桓蘅知道,青鳶徹徹底底的死了,而絳墨也徹徹底底的死在了這裡。
*
嘉帝元年,年僅六歲的太子與太后賜攝政王九錫之禮,在太廟之上,雖有群臣竭力的反對,但桓蘅如今全是滔天,眾人竟再無力阻止。
桓蘅站在廟宇之間,而絳墨亦在他的身邊,陪他俯瞰著群臣,原來權力之巔竟是這般的情形。
那文音兒臉色慘白的可怕,知曉如今她與皇帝大勢已去,只成了砧板上的肉,任由人殺戮。
桓蘅的眼底帶著試探的討好,“青鳶妹妹,你可高興?”
絳墨眼底無波,“我說過這一生,我無悲無恨。”
太廟的臺階很高,絳墨一步步的陪著他走了下來,卻見那松柏搖曳,陣陣冷風吹過,竟是到了秋日。
那內侍們用纖細的嗓子念著冊封的卷冊,人群中亦是有人在低聲的哭泣著,如今四百年的江山社稷,竟要落到桓蘅這樣殺人如麻的人手裡。
等一些規矩有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的時候,絳墨隱隱的瞧著一個人站在遠處,那身形竟是那樣的熟悉,他就站在那侍衛的中間,身上的盔甲泛著銀光。
絳墨心底一緊,顧不得那些規矩,轉身便順著那臺階跑了下去,她正站在桓蘅的身後,桓蘅見她如此,卻不能上前阻止,只任由著她不顧規矩的飛奔而去。
而那侍衛卻穿過那層層的松柏,只隱隱的瞧見他的身影。
絳墨身上穿著朝服,原本就沉重至極,哪裡追得上,就在那松樹的底下,竟不見了那人的身影,好似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而已。
絳墨眼中含著無數的淚,她終於淒厲的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桓怏,你還活著是不是?”
她一遍一遍的喚著,而回應她的除了那嘶鳴著的鳥兒,在沒有旁的了。
很快那不才就追了上來,見絳墨神色怪異的站在松柏之中,頓時變了臉色,“大人,您在這裡做什麼,攝政王還等著您回去呢。”
絳墨的聲音顫抖著,“不才,桓怏還活著對不對,我適才瞧見他了,他沒有死,他回來看我了。”
不才嚥了口吐沫,眼底帶著幾分不屑,“大人這時哪裡的話,護送的侍衛親眼看見他埋在了淤泥中,除非他是耗子,能打洞鑽出來。”
絳墨原本滾熱的心漸漸的冷了下來,好似適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夢境,她去過那裡,一座山都塌了,根本不能有人活下來。
絳墨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卻見那太廟之上竟不知從哪裡鑽出一些殺手來,與那侍衛對峙著,而那些人工夫很高,幾乎要逼近桓蘅和皇帝了。
她遙遙的看著,卻見那殺戮中亦是血流成河,那血跡順著那龍紋的臺階慢慢的滴落,一滴一滴的,幾乎成了溪水。
這場刺殺雖然桓蘅安然無恙,但那冊封之禮還是被打斷了。
等回到宮中的時候,桓蘅命人對那些捉來的刺客言行逼供,那些人受不住那刑,竟都一口咬定竟是太后所為。
絳墨瞧著那認罪的摺子,心裡明白絕不會是文音兒所為,興許是誰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桓蘅推上那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