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她扭頭便對桓怏道:“少爺,妾身想吃些瓜果,想必這寺院裡總有一些,勞煩您去問問住持,討要一些過來。”
桓怏冷嗤,“本少爺是你的奴才嗎?這樣肆無忌憚的使喚起人來了。”
絳墨卻滿不在乎,扯了扯他的衣角,滿臉諂媚,“如今誰還有這樣的臉面,也只有小少爺您了。”
桓怏向來吃軟不吃硬,見她如此可憐巴巴的模樣,也是心底一軟,只冷哼一聲便往外面走了。
等桓怏一走,絳墨便端起床邊的茶水來,只抿了半口,便低著身子,全部吐在了痰盂裡,,皺眉道:“怎麼這茶這樣的難喝?”
“這裡的和尚大都是苦修,只怕姑娘喝不慣這裡的茶水,我的馬車裡備著幾包好茶,這就叫丫鬟們送了來。”鄭薔忙笑著說,滿臉的真切。
“那就有勞姑娘了。”絳墨倒是滿臉的坦然,幾乎全然忘記了自己不過是桓怏的一個小妾,竟然指派起人家千金小姐來了。
說完她的目光往桓蘅的身上掃了一眼,旋即慢慢的出了房門。她的丫鬟和小廝們都在院外,只怕得耽誤一會子的工夫。
等那兩個人被絳墨弄走了,屋內只剩下桓蘅一個人了,他目光清寂,慢慢的走到床榻旁,就這樣毫不避諱的看著她。
“適才為何在佛堂前那樣的害怕?”他看著她,目光裡全是探究,好像不想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說不定是虧心事做多了,見鬼了而已。”絳墨亦瞧著他,目光灼灼,“二少爺不信佛,自然也不信鬼。”
“你怎知我不信佛?”他的聲音霎時變的冷凝,他從未跟旁人說過,只有七年前的那天,那個一身青衣的女子,跪在蒲團上,問她為何不拜,他說他不信佛。
“府邸的人都說,二少爺從未踏進寺院半步,這足以說明您不信佛了。”絳墨慢慢的從床榻上站起來,湊到了他的面前,語氣很輕,幾乎淡不可聞。
她知道,他在此之前,唯一一次踏進寺院裡,便是她死的那一天。
屋內靜的出奇,他們就這樣毫不避諱的看著彼此,似乎要將彼此看穿一般。
而就在這時,卻見外面傳來一陣輕不可聞的腳步聲,想必是鄭薔去拿茶水回來了。
絳墨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然後猛地鑽進了桓蘅的懷裡,一雙胳膊死死的拽著他的衣襟。
“二少爺,咱們時候才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她的聲音中已滿是哭意,可眼底卻是一片乾澀。
桓蘅的身體猛地一僵,待抬起頭來,看著那即刻要推門進來的人影,卻也勾了勾唇角,“咱們這般不好嗎?”
絳墨聽他如此的說,眼底也是一震的錯愕,沒想到他竟這般的配合自己,旋即淚如雨下,“每次在他的身邊,總是會想著二少爺做什麼,看著他的眉眼,便不由得想著二少爺。”
“是嗎?”桓蘅看著她,卻見淚水不斷的從她的臉頰滑落。
那原本要推門進來的人,果然呆呆的站在門口,隔著縫隙,隱隱的能感受到那女子眼底的震驚之色。
絳墨伏在他的胸口,哭的越發的可憐楚楚,“妾身與他歡好之時,心裡一遍遍念著的,也都是您的名諱。”
桓蘅扳著她的肩膀,眯著眼細細的看著她,卻見她雖然說著這樣情深的話,可眼底盡是漠然。
他忽然俯身襲來,帶著涼意的唇猛地封住了她的。卻見絳墨倏的睜大了眸子,一雙手剛要去推他的肩膀,卻被他死死的扼住。
門外的那人影果然匆匆而去,連腳步都是十分凌亂的。
桓蘅這才慢慢的放開了她,卻見她喘息尚未平定,卻淡淡的笑了,“如此她便真的信了。”
絳墨拿著袖子去擦拭自己滾燙的紅唇,“二少爺為何要幫我?”
“我亦不想娶她,你也不想她嫁給我,若能絕了她的心思,豈不甚好。”桓蘅眼底幽深莫測,“只是你一心想要促成的那對鴛鴦,只怕又是一段孽緣罷。”
鄭薔站在潭拓寺的的後院,瞧著枯枝上的幾隻鳥兒,寒風從她的身上呼嘯穿過,卻是錐心刺骨的冷。
而就在這時,卻聽見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待抬頭看時,卻是桓怏捧著一個銀盤,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幾個瓜果。
此時一陣風吹過,掀起了地上的塵土,他忙伸出胳膊,用披風將那盤瓜果死死的擋住,生怕那風弄髒了一般。
鄭薔父親雖是個大統領,但亦是大大咧咧,滿身的豪氣,而母親性子直,所以教養出來的女兒亦是心思簡單,便是心裡有什麼,便不會藏著掖著的。
桓怏正捧著瓜果過來,一抬頭見了她,也沒有在意,只繼續走著。
她素來知道桓怏紈絝不堪,坊間傳的更是離奇,雖生了一副好皮囊,卻是滿腹草莽。但此時見了他,卻不由得生出幾分的悲憫,只覺得自己與他同病相憐一般。
“別待她那樣的好。”鄭薔深深的吸了口氣,還是將心底的話給說了出來,“她配不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