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絳墨。”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連聲音也帶著顫抖,“不,我不是她,我是……”
她想說她是青鳶,她的父親是威名赫赫的青尚書,她的姑姑是皇帝的寵妃。
但她的話尚未說完,卻感覺身後有一陣疾風過來,旋即一個東西砸在了自己的腦袋,她再也支援不住,直直的往地上栽了下去。
桓怏剛躲過絳墨短刀,還未喘口氣,便看見鄭薔不知何時跑到絳墨的身後去了,只抓起佛龕,掄起細嫩的胳膊,便狠狠的砸向了絳墨的腦袋。
桓怏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絳墨向自己栽了過來,下意識的伸手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裡,卻見她的身子綿軟,身上冰冷刺骨。
“絳墨。”他喚著她的名字,搖晃著她的肩膀,“快醒醒。”
鄭薔將手裡的佛龕歸放到原處,這才慢慢的道,“小公子,我控制了力道,用不了兩個時辰便能醒過來的。我是怕她傷到您,不得已才出了手。”
桓怏聽到了這話,猛地抬起頭來,怒喝道,“她便是殺了我亦是我心甘情願的,與你又有什麼相干?她若兩個時辰醒不過來,本少爺也把你的腦袋砸出兩個窟窿來。”
桓蘅還站在那裡,窗外的光透過窗稜照進來,落在他的臉上,美的如畫,只是那眉宇中多了幾分的冷然,還有幾分的怒意,明明他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卻被打斷了。
“夠了。”桓蘅終於開了口,只是走上來檢視了絳墨一眼,“她不曾傷到,去後院裡找一間禪房讓她安置。”
桓怏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便重重的鬆了口氣,只將絳墨打橫抱起來,只急匆匆的往後院去了。
因為絳墨,原本清淨的潭拓寺亂的如同集市一般,桓怏非得鬧著讓寺院住持將屋子騰出來,只說旁人的屋子裡不乾淨。
桓怏又是護國公的心頭肉,誰敢得罪,只得任由著他鬧。
有因為潭拓寺偏遠,來不及去山下找大夫,桓怏便讓寺院裡略懂醫術的小和尚過來診治。
那小和尚原是個打雜的,只給絳墨診了脈,又檢視了一番她的後腦勺,只紅腫了一些,並未有什麼,便戰戰兢兢的道,“無妨,只一會喝一些安神的藥便成。”
桓怏見屋內沒有人,壓低了聲音道,“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可傷到了?”
那小和尚只懂得一些皮毛而已,只又診了一遍脈,卻還是沒有找到喜脈。正想說話,卻見桓怏已經滿臉不耐的瞪著他。
他忙收回放在絳墨手腕上的手指,只胡亂的說著,“無妨,無妨。”
桓怏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只吩咐他儘快去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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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蘅站在寺院後院的一棵松柏下,將落在地上的鳥窩從新置放在樹枝上,冷風吹著他烏黑的發,枝頭的雪霰子落在他的衣袍上,漸漸的洇溼他的衣衫。
鄭薔站在遠處瞧了許久,還是移動步伐,慢慢的走了過去。
“二公子不進去瞧瞧嗎?小公子那裡好像挺忙的。”她喉嚨乾澀,連聲音都帶著一絲的緊張。
果然說話的工夫,又聽見桓怏訓斥人的聲音,儼然已經把人家潭拓寺的和尚,當成了自己家的奴才了。
“無妨。”桓蘅的聲音很淡,“姑娘手上有準,一會就會醒過來了。”
聽他如此說,鄭愛薔不由得扯了扯自己的唇角,然後無奈道,“好像小公子十分的氣惱,不過他待絳墨姑娘可真好。”
“是嗎?”桓蘅瞧著那飛回巢穴的鳥兒,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便是有一人能這樣待我,便是死了也值得。”她的聲音裡帶著迷離,目光越過眼前的幾棵松柏,“二少爺可有真心想娶的人?”
桓蘅的目光從那鳥而身上收了回來,“有過。”
他說的是有過,她霎時間明白了,那個女子便是絳墨,他為了她,十年不娶。
而當她還在怔怔出神的時候,卻見他已經往那住持的屋子裡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