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怏很快就跟著奴才們挑馬去了,絳墨只一個人站在那裡,而漸漸的她的目光卻落在那匹火紅色的馬上,這便是桓蘅的“赤夜”,而上次她見到這匹馬的時候,還是在府門外,桓蘅就是騎著這匹馬回來的,而她站在風雪中,受盡了苦楚。
那原本在吃草的“赤夜”在看見她的一剎那,停下了嘴裡的咀嚼的動作,只是慢慢的看著她,似乎在瞧一個遠去而歸的故人。
絳墨艱難的抬著自己的腳,慢慢的往“赤夜”的方向走去。
她還記得宮中的人將它送到尚書府時候的模樣,脾氣暴躁的像是一頭髮瘋的牛,內侍們用她手腕粗細的鐵鏈緊緊的拴著它,他火紅色的毛上,隱隱全是血跡。
絳墨還記得那內侍氣喘吁吁的道,“青小姐,這畜生都是那野蠻人養大的,可狠著呢,您可別傷到自己,娘娘還吩咐奴才告訴您,在未馴去他的野性之前,您離著它遠一些。”
那時候的絳墨天不怕,地不怕的,還未等那傳話的內侍說完,便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一個蘋果,慢慢的走向了那匹小馬。
那嘶吼著的馬滿臉戒備的看著她,但直到她走到它的面前來,它依舊沒有傷害她半分。
“呶,吃了這個蘋果,以後你便是我們中原的馬了,便不許惦記著大漠。”那馬兒終於將嘴伸向了她手中的蘋果,“咯嘣”一聲,吃掉了一半。
而那匹馬除了桓蘅和絳墨,便再也不會讓其他任何人觸碰了。
絳墨就在看見那馬的一剎那心底便有了主意,她很想知道這具身子還是不是自己的,以及她究竟是誰。
“赤夜”只自己關在一個馬廄中,身上的馬鞍之類的東西也一併摘了下去。
而她的目光往周圍看去,卻見管馬的小廝們正圍著桓怏,十分殷勤的忙東忙西,而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絳墨慢慢的走過去,將那馬廄的門栓開啟,伴隨著“吱呀”的聲音,赤夜慢慢的從馬廄裡走了出來。
“你認識我對不對?”絳墨的聲音很淡,然後衝著它慢慢的伸出了手。
那赤夜不斷的嘶鳴著,然後達達的馬蹄聲響起,它圍著她不斷的轉著。
絳墨並不擅長騎馬,而她唯一騎過的便是赤夜,即便她的手指都在打顫,她還是慢慢的將韁繩套在了赤夜的馬脖子上。
然後她咬牙,拽住韁繩,費力的爬上了馬。
而赤夜自始至終都沒有動半點,甚至出奇的溫順,直到她爬到了它的背上,才慢慢悠悠的在原地打轉。
絳墨心底的疑惑漸漸的解開了,她知道,這具身子還是自己的,但這張臉不知是誰的,而終究有人背後謀劃了這一切,將她送進桓家,究竟是不是一場陰謀,而她或許只是一枚棋子,但背後之人卻從未露出半點的馬腳。
就在她不斷猜測的時候,卻聽見一個驚詫的聲音傳來,“您,您怎麼上的赤夜?這匹馬從不許旁人觸碰的?”
絳墨這才抬起頭去,卻見桓怏和那幾個小廝已經過來了,即是滿臉的震驚。
桓怏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絳墨,快下來,這匹馬騎不得。”
而就在這時,其中一個小廝猛地衝著赤夜過來,他只想著儘快將絳墨救下來,這樣子在桓怏那裡也算是頭功一件,而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那赤夜一下子受了驚,伸出後蹄子便將那小廝給踢倒。
那小廝疼的一陣亂叫,口吐鮮血,半晌就也沒有爬起來。
“誰也別動。”桓怏厲聲的喝止住眾人,然後看向絳墨,低聲道,“絳墨你別怕,抓住韁繩。”
經過剛才這一陣鬧騰,絳墨幾乎險些聰明和馬背上摔下來,一張小臉霎時間沒有了半點的血色。
赤夜原本就比普通的馬高一些,若是摔下來,她身上的骨頭只怕要斷幾根了,若是那蹄子踩在她的身上,這得要了她的小命。
桓怏一心惦記著她肚子裡的孩子,只想著若是有什麼閃失,這無異於摘去他的心肝去。
他想也沒想便要衝上前去將絳墨抱下來,誰知還未上前,便被養馬的小廝們被抱住了。“小少爺,您可不能去啊,若是踢了您,可如何是好啊。”
而就在這時,卻有人喊道,“二少爺來了,二少爺來了。”
絳墨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心底一震,等她瞧過去的時候,卻見桓蘅慢慢的走到了馬廄中,黢黑的眼睛在看見赤夜背上的絳墨的時候,眼底裡滿是震驚。
桓怏見了他這才重重的吸了口氣,只怒道,“快別讓這死馬發瘋了,快讓它停下來,千萬不要傷到絳墨。”
又是一陣嘶鳴聲,絳墨又險些從它的後背上滑落。
“別動。絳墨用腿狠狠的踢了一下這馬的肚子,怒喝道,“還不快趴下。”
赤夜好像聽懂了她的話一樣,果然慢慢的停下了蹄子,在眾人錯愕和驚詫的目光中,卻見它的前蹄跪了下去,然後等著絳墨從它的後背上慢慢的下來了。
桓怏此時已經走了上來,死死的拉著絳墨冰冷的手,嘴裡念著,“沒想到你竟然這樣的有本事,連赤夜也能騎上去。”
“是啊,姑娘果然厲害至極。”桓蘅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的探究,“姑娘以前可見過我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