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子跟著沈翠雲剛走到院外,就聞見一股濃烈的臭味。</br>她連忙捂住鼻子,“誰家掏糞坑呢,臭死了!”</br>說著,就拉著沈翠雲往院裡走,誰知道這院子裡的臭味比外面還重。</br>她看見陳長帆在院裡架了一口大鍋,正賣力地攪和著鍋裡的東西,那臭味就是從那鍋裡所開發出來的。</br>“陳家二郎……嘔,你這是,嘔!在幹嘛呢?”</br>劉嬸子一張嘴就想吐,一旁的沈翠雲也不禁皺眉捂著鼻子。</br>“哈哈哈,劉嬸子來了,我這鍋裡熬的可是好東西,螺螄粉的靈魂料汁!”</br>陳長帆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br>“還靈魂料汁,嬸子我的魂兒都快燻暈了,你說的這螺螄什麼的,可是那河裡的臭田螺嗎?”劉嬸子捏著鼻子問道。</br>“非也非也,田螺不過是普通俗物,而螺螄則是世間美味!二者外形相似,味道可大不相同!”對於劉嬸子將田螺和螺螄混淆的說法,陳長帆表示很不認可。</br>螺螄乃是製作螺螄粉的關鍵材料,而田螺則只能辣炒,或者餵雞。</br>二者的價格也是相差幾倍,前世的田螺只要5塊錢一斤,而螺螄則要20一斤。</br>陳長帆其實也沒有製作螺螄粉的經驗,只是憑著前世嗦粉的感覺,以及大成境界的廚藝,才能將螺螄粉的湯汁盡最大程度進行還原,至於能否成功,他其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br>他又在鍋裡攪動了一會,待到大火收汁,湯池變得濃稠,臭味便不再那麼明顯,反而有著些許香臭香臭的味道散發開來。</br>然後,在劉嬸子和沈翠雲那有些驚悚的目光中,陳長帆給米粉澆上一大勺湯汁。</br>又加入買來的酸筍、腐竹,以及炸好的花生米,一碗螺螄粉就水靈靈地完成了!</br>抄起筷子,將螺螄粉攪拌均勻,陳長帆直接嗦了一大口進去,然後舒服地閉上了眼睛。</br>哈!就是這個味兒,夠酸爽!</br>他用筷子挑起一柱,遞到沈翠雲嘴邊。</br>沈翠雲起初是搖頭拒絕,可拗不過自家男人,還是咬著牙嗦了一口粉。</br>嗯?</br>這粉聞起來滂臭,怎的吃著卻很香?</br>“翠雲啊,別硬吃啊,想吐就吐出來。”劉嬸子怕沈翠雲委屈自己,忍不住勸道。</br>可接下來,沈翠雲居然主動拿起了一雙筷子,又挑了幾根米粉,一吸溜就吃了進去。</br>劉嬸子一臉驚恐地看著沈翠雲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這小兩口幾下將一碗粉嗦完,然後還把湯都給喝了!</br>劉嬸子瞳孔巨震,感覺自己的人生觀受到了衝擊。</br>“劉嬸子,你也嚐嚐,這螺螄粉真的巨好吃!”</br>陳長帆又弄好一碗,這一次卻是直接端給了劉嬸子。</br>劉嬸子腦袋晃得像個撥浪鼓,就是不肯接碗。</br>“嬸子,這粉聞著臭,吃著香!你試試,我不騙你!”</br>沈翠雲抹了抹嘴,也勸道。</br>劉嬸子動搖了,既然翠雲都說了好吃,那總不能是騙我吧?</br>她接過碗,拿起筷子,還是覺得一股臭味撲面而來。</br>可劉嬸子也不是一般人,她一咬牙一閉眼,挑起粉來就是狠狠嗦了一大口。</br>本以為會是滿嘴惡臭,誰知道吃起來竟然格外的鮮香。</br>一口粉下了肚,右手竟然不自覺地又挑起了粉,嗦上一口,感覺天靈蓋都要開啟了。</br>“嬸子,我沒騙你吧,這粉香不香?”</br>沈翠雲見到劉嬸子這副上頭的表情,嘴角抿著笑意問道。</br>“香!真像你說的那樣,聞著臭,吃著香!”</br>劉嬸子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嗦粉,很快這一大碗粉就已經下肚,湯汁也都被她喝進肚子裡。</br>“你家二郎真有本事,居然能把那河裡的臭螺螄,做成這般美味,要我說,這一碗螺螄粉可比吃上一碗雞蛋麵還過癮。”</br>劉嬸子忍不住朝陳長帆豎起了大拇哥。</br>鄉下人家,也沒吃過好東西,在劉嬸子眼裡,雞蛋麵就已經是世間難得的美味了。</br>陳長帆笑而不語,說起來這一碗雞蛋麵的成本,其實比螺螄粉的成本還高。可味道卻是差了不知道多少。</br>“主要還是劉嬸子你做的米粉好吃,我只是熬了一鍋湯料而已。”</br>陳長帆這話也不是客氣。</br>劉嬸子的米粉做得確實極好,從他家一路端著過來,這一碗粉居然還是不粘不坨,口感方面與前世的螺螄粉幾乎無異。</br>當然,這世間會做米粉的不止劉嬸子一人,可會做這湯料的,只有陳長帆一人。</br>“二郎,不是我說啊,這螺螄粉味道這麼好,你都可以去縣城擺攤了,城裡人嘴刁,這種新鮮玩意兒他們準愛吃!”</br>劉嬸子是發自內心地認可螺螄粉,這才想到了要讓陳二郎去縣城擺攤試試。</br>其實去縣城擺攤這個念頭,她已經在心裡想了好多年了。</br>畢竟劉嬸子自認為自己的米粉手藝還算不錯,興許真能在城裡吃得開。</br>只是那坊市裡的檔口,利錢動輒一兩百錢,她這個家庭根本負擔不起。</br>聽見劉嬸子這話,陳長帆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便笑著問劉嬸子:</br>“實不相瞞,我確實有去縣城裡擺攤的打算,畢竟我那魚檔旁邊空著也是空著,支個攤子起來絕對不成問題,只是我忙活那魚檔還忙不過來,若是再支個攤子,沒有幫手根本就幹不過來,劉嬸子你願不願意幫我?”</br>劉嬸子這人也是心直口快,“願意!俺早就想去縣城裡練攤了,只可惜俺家裡那個一直不讓俺去!”</br>陳長帆和沈翠雲相視一眼,知道這事已經成了大半,便繼續說道:“劉老漢不讓你去練攤,說白了還是怕你不掙錢,再把本錢搭進去,若是我給你出資,你來練攤,你敢不敢幹?”</br>劉嬸子思考了一會,旋即搖頭,“不敢,俺沒見過啥世面,虧了一點錢就要心疼得睡不著覺,你讓我當老闆我肯定幹不了,要是當個夥計就挺好的。”</br>陳長帆也看出來了,這劉嬸子手腳麻利,但抗壓能力不足,並不是一個有魄力的人。</br>這樣的人適合專注於做一件事,不適合通盤考慮掌握全域性。</br>若是讓她專心做粉可以,當老闆那就差點意思。</br>“那你就來我這當夥計吧,不管粉賣不賣得出去,每天給你開20文工錢,你看中不中?”</br>“那太中了!你要真能給俺開20文錢,俺做夢都要笑醒了!”</br>要知道,那些年輕力壯的手藝人,一天頂多也不過十幾文工錢。</br>而她一個老媽子,一天居然能賺20文!</br>“如此那便說定了,明日一早帶上做粉需要的工具,我們上縣城賣粉去!”</br>陳長帆總覺得這話聽著好像怪怪的。</br>沈翠雲細心地給了劉嬸子裝了一袋子米,這便是製作米粉的主要材料。</br>劉嬸子拿著米袋興沖沖地就回家去了。</br>製作米粉的過程比較耗時,劉嬸子今晚需要先把米團做出來,這樣才不耽誤明天的制粉。</br>送走劉嬸子後,陳長帆將這一大鍋湯汁裝進一個大桶裡密封裝好,那股臭味終於是減輕了許多。</br>他這才發現門窗都已經煥然一新,頓時忍不住感嘆胡瓦匠的效率:</br>“僱到了胡瓦匠這樣的工匠,真是狠狠賺到了!一會我去找一趟胡瓦匠,明日去搭建小攤,也少不了許多木匠活。”</br>陳長帆說著便回到屋裡,找來紙筆畫了一個沈翠雲看不懂的圖樣,便匆匆收起去找胡瓦匠了。</br>……</br>“東家,明日去搭建這沒問題,只是你這圖紙,我有些看不懂啊……”</br>胡瓦匠盯著陳長帆送來的圖紙看了好一會,也沒看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br>“這叫魚槍,原理其實類似於弓弩,只不過這玩意威力更大,在水裡也能擊發。你看我畫的這些都是魚槍的零件圖,你只要按照這個比例一比一做出來就行,剩下的組裝工作交給我自己。”</br>胡瓦匠點點頭,眼神中透著讚許,“真是後生可畏啊,雖然還沒見到這魚槍的樣子,但我已經能想象出其強大的殺傷力了。”</br>胡瓦匠看著那圖紙,忍不住浮想聯翩,“你說這玩意要是能連發,射程再遠一些,那豈不就是天下無敵了。”</br>你說的那是狙吧?</br>陳長帆沒有繼續跟胡瓦匠發散思維,將事情交代清楚後又去小石村找了一趟韓鐵匠。</br>韓鐵匠按照圖紙當場給陳長帆打造了一個青銅槍頭,只要等胡瓦匠的零件做好,他便可以組裝好一把魚槍。</br>到時候,若是再碰上那巨骨舌魚,先給丫來一發。</br>看看到底是他的腦殼硬,還是他的槍頭更硬?</br>忙活完這一切後時間已經不早,陳長帆回到家中,沈翠雲已經將飯菜備好。</br>“二郎,我看你今天挺忙的。”</br>“嗯,明天魚檔做活動,又趕上粉店開業,忙是正常的。”</br>沈翠雲放下筷子,“我是覺得你心裡有事,平日裡你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今天我明顯感覺你有些心浮氣躁了。”</br>陳長帆聞言,也停下吃飯的動作,他沒想到這妮子居然如此敏感,連他這一點情緒變化都能感受得出來。</br>“二郎,我們是夫妻,我與你同甘共苦,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不必一個人悶在心裡。”</br>沈翠雲說著說著,眼眶就忍不住有些泛紅,她不是嗔怪陳二郎,而是實在心疼自家男人。</br>“嗯,你說得對,我其實也沒打算瞞著你,我是想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再跟你說,這不是省得你擔心嘛。”</br>“你什麼都不說我才擔心呢!”</br>沈翠雲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又在外面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