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極西的盡頭。
這裡是傳說中的死亡沙漠,是絕少有凡人踏足的地方,就連可以飛天遁地的修士大多也不喜歡來這裡,因為它既危險,對大多數人又沒有什麼價值。
當然了,關於這裡的傳說可一點都不少,時常有跑商的駝隊在各處講述各種各樣離奇的故事,什麼可以飛天的紅毛鼠,什麼可以生生撕裂人和駱駝的大風,還有什麼金光燦燦的擎天大佛,故事講得生動有趣,讓死亡沙漠的名氣越來越大,但其中究竟有幾分真,還是很值得商榷的。
不過的確有幾條商路會路過死亡沙漠的邊緣,一般是專門從西漠南部到西北的駝隊,這條路雖然艱險了一點,但勝在路近,直接從西漠南部第二大的八部沙洲出發,花上九天時間就可以抵達西北的一個小綠洲,不過這西北地帶,同樣是人丁稀少的苦熱之地,所以願意跑這條商路的人很少,唯一算的上出名的商號,便只有尤家了。
尤家是西漠南部的大族之一,靠著商路起家,在西漠混的一直都不錯,手底下有二十多支商隊,其中兩支是專門跑這條路線的,獲利雖然比不上其它商隊,但勝在穩定,而且尤家已經經營了這兩支商隊近一百五十年,是尤家起家時留下的本錢,自然也捨不得砍掉,所以尤家也就成了這條商路上唯一的大商號。
每一代的尤家年輕人,尤其是有資格繼承家主的年輕男子,都要從這兩支商隊做起,跑完整整兩年的商路後,才有資格進入其它更大更重要的商隊,這是一種歷練,也是尤家教導子弟不要忘本的規矩。
而今日,恰好有一支尤家商隊在死亡沙漠的邊緣穿行。
這支商隊在尤家被稱為甲字號,是尤家起家時的第一支商隊,所以意義重大,商隊的頭領名為尤長清,是尤家現任家中的族弟,從十四歲時起跟著族人一起跑商,至今已有三十年,不僅經驗豐富,而且頗有人望。
尤長清幾乎走過西漠每一處地方,無論是大到讓人難以置信的沙漠綠洲,還是荒蕪人煙、大風席捲的荒漠,他都見識過,所以很少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心起波瀾,而這條通往西北之地的商路,他更是已經跑了數十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但不知為何,今日的他有些不安。
天依舊是那個天,太陽掛在高穹,灼熱滾燙,望一眼似乎都會被燙傷,地也是那一個地,盡是黃沙,一腳下去,不知深與淺,風也是那個風,沉悶淺淡,吹在身上不僅沒有一絲涼意,反而讓人覺得悶熱難耐,一切都沒什麼特別的。
但尤長清就是覺得不對,心頭悶悶的,像是堵住了一口氣,有種說不上來的煩躁感。
而作為副頭領的王硯自然也注意到了尤長清的焦躁,兩人相識已有十七年,最初王硯只是尤家一個乾重活的苦力,因為機靈被尤長清看中,從商隊的小夥計一路幹到了副頭領,算是尤長清的心腹,自然對尤長清的性格喜好習慣十分熟悉。
他也很少見到尤長清如此不安的樣子。
“尤叔,怎麼了?”王硯湊過來,低聲問道,“莫非是要變天了?”
沙漠中自然是極少下雨的,這個變天說的也不是烏雲將至,大雨將落,而是指大風天,這風沙一起,整個駝隊都要尋僻靜避風之處躲避,少則一兩個時辰,多則一天兩天,對整個駝隊的影響很大,所以如何判斷起風,也是一個重要的本領。
尤長清搖了搖頭,“現在不是風季,也不像是要變天,但我總感覺有些不安。”
王硯皺起眉頭,“不安......倒是聽說前幾日,在白沙路那邊有商隊被劫了,尤叔你是不是也聽說了這事,所以有些擔心?。”
跑商路是個暴利的生意,但也是一個危險的行當,除了要應對天災外,還得提防人禍,這西漠多荒蕪之地,強盜賊匪也就數不勝數,這大一點的商隊都配備了自己的鏢師,有錢的,甚至會請幾個修士過來。
尤家商隊自然也養著一支私兵。
“白沙路......”尤長清嘟囔一聲,白沙路離他們大概有一百多里,以強盜劫匪的腳力,跑到這邊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尤長清不覺得有什麼劫匪敢襲擊他們。
“應該與他們無關。”
尤長清搖了搖頭,四下張望,目光忽然落在左手邊的死亡沙漠上。
他們說是沿著死亡沙漠的邊緣行進,但其實距離那片危險地帶還有著不近的距離,但死亡沙漠十分平坦,一眼就能望盡極遠,而他們的位置又比較高,所以看上去似乎觸手可及。
死亡沙漠是沒有明顯的分界線的,但他們這些本地人都知道什麼範圍算是真的進入了這片絕地,那裡的風與外界截然不同,越是靠近,越是狂暴。
“那是什麼?”
尤長清盯著遠處的一個小黑點,忽然覺的不對。
最初他以為那是一座沙丘,或是某種被風化的巨石,但盯著瞧了一會,他猛然驚醒,那個東西其實是在移動的,只不過距離太遠,不夠明顯罷了。
“什麼?”王硯有些疑惑,順著尤長清的手仔細瞧了半天,才看到那個小小的黑點,半晌後有些不在意地說道,“應該是巨石吧?”
巨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