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濃妝坐立不安,胸口有種心悸似的痛楚感。
房間內燃著安神香,侍女還給她泡了一杯上好的凝神茶,但她仍然靜不下心來,身上出了細小的汗水,煩悶、焦躁、恍惚,各種難以形容的糟糕感覺接連出現。
有些人已經注意到了她的不安。
貼身的小侍女憂心忡忡地望著她,不知如何是好,在侍女的眼裡,自己的大小姐總是淡然的,運籌帷幄,勝券在手,從未出現過焦急這種情緒,更別提她現在滿臉都是失魂落魄了。
小侍女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但其他人面面相覷,也搞不懂發生了什麼。
“褚胖子,”趙同景小聲地在褚赫廉耳旁說道,“魏軍主是怎麼了?”
因為前些日兩人聯手調查城中奸細一事,又分別來自南嶺和大唐,沒什麼爭權多利的腌臢問題,所以兩人的關係快速升溫,再加上幾頓酒,出身大唐兵伍的武耀城主趙同景就很親切地稱呼褚赫廉為褚胖子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褚赫廉眼觀鼻鼻觀心,嘴皮近乎不動,聲音也小的可憐。
趙同景翻了個白眼,將手裡的書卷輕輕放下,有些好奇,“莫不是在擔心外面的局勢?”
褚赫廉皺起眉頭,他將手裡的筆擱在筆架,眼角的餘光飛快地瞟了一眼魏濃妝,默然片刻,“我覺得不像,魏軍主似乎是身體不太舒服。”
“身體不舒服?染了風寒?”趙同景嘟囔著,又看到了小侍女求助似的目光,他有些虧心似地避開眼神,半晌後又放棄似地嘆了口氣,“唉,前幾日就不該收她的酒的。”
“喝人嘴短,不愧是魏軍主身旁長大的小侍女,真是個鬼精靈,老夫看來也要小心一些。”
“可不是嘛。”
趙同景從身上摸索出一粒丹瓶,作為大唐的一域城主,趙同景在大唐那也是貴不可言,身上的好東西自然不會少,這隻丹瓶裡放著的是大唐的獨門秘藥,皇家貴族專用,雖然不能說是包治百病,但對於風寒這裡小病幾乎可以說是藥到病除。
他起身湊到魏濃妝的桌案旁,將丹瓶遞到魏濃妝身前,笑著說道,“軍主可是身體不適?我這裡有大唐的百歲丹,對小病小痛很有效,軍主不妨試試。”
魏濃妝抬起頭,趙同景已經開啟了丹藥的蓋子,淡淡的丹香散了出來,不知為何,的確讓她的心緒舒緩了不少,她微微頷首,從趙同景手裡接過丹瓶,仰頭吃了一粒。
“多謝趙城主。”
小侍女立即端起茶送到她面前。
藥力溫潤,但實際上並沒有驅散太多她心神的難受。
魏濃妝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攥緊手指,微尖的指甲刺入手心,疼痛驅散了一些不適感,“外面如何了?”
“打得很焦灼,”趙同景嘆著氣,“陣法一破,就是短兵相接之時,我們的將士傷亡也會陡增。”
“這是難免的,”魏濃妝從案卷的一側抓來地圖,低頭細細看了一會,“問題的關鍵在於妖族想要打到什麼程度,若是真的想來一場大決戰,我們恐怕還需要從西側調兵。”
“軍主認為單憑關內的將士守不住?”褚赫廉皺著眉頭,這可是一件大事,傳出去肯定會軍心浮動的。
“不,能守住,但是損失太大了,天機閣未必能承受得住。”
這場戰爭雖然是兩族大戰,但為了統協各大王朝和宗門,天機閣也是付出了極大代價的,其中就包括對戰死者的撫卹,天機閣會承擔其中的近七成,這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
若是戰死者太多,天機閣恐怕會傷筋動骨。
褚赫廉思索片刻,“妖族的動作其實有些奇怪,為了攻城,他們的損失極為慘重,似乎是根本不計代價,可明明有其他更好的方法的,比如說繞路攻擊其他關隘,或是大軍圍城,應該都比這麼莽撞的攻城更好。”
“看上去就像是為了讓大軍送死,而且聽說還有大批妖族正在增援,”趙同景搖了搖頭,“不過這的確有效,這麼狂攻猛打,讓我們的損失來帶著增大了,這樣下去,就只是看哪方能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