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哆嗦了一下。
我怎麼看?
我完全不知道怎麼看啊,前輩!
蘇啟欲哭無淚,你一個半帝境的佛修都看不明白,我一個小小的空明修士就更加看不懂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我根本無法發聲啊!
蘇啟連連比劃著,希望對面這位佛家大佬能看懂他的意思,可比劃了半天,這位佛家大佬都沒有任何反應,蘇啟放下手,左看右看,漸漸琢磨過味來,這位半帝恐怕不是在和他說話。
此地還有別人?
蘇啟轉過身,等了半晌,終於看到身後出現了一個新的身影,這人個子不高,穿著一身從頭裹到腳的袍子,將面孔遮掩的嚴嚴實實,不過這袍子有很明顯的界路風格,看樣子來人是界路修士。
“他們當然死了,至於有沒有活過來的可能......”來人很是冷淡地笑了笑,“你我皆非大帝,自然也看不清事情的真貌,在我們看來或許是死透了,可在洪荒古族眼裡,說不定還有很多種可以起死回生的辦法。”
“哼,”僧人不屑地嗤了一聲,扭頭看了一眼金光,“看到這麼多屍體,你就不心動?你這位葬帝城祖師,對外號稱要收集天下種族的屍體,實際上不就是想從中煉出洪荒古族的真血嗎?這裡可是實實在在的古族屍體,你為何還不出手?”
“再好的東西,也要有命拿才行,我以半帝之境,活的卻比許多大帝還久,靠的可不是莽撞,而是因為我知道什麼該動,什麼不該碰,而且這些屍體早已精氣流盡,內裡不會有一滴真血。”
“那作為煉屍也不錯嘛,絕對不會比你手裡那幾具差。”
“我可不想死,此地很古怪,與界路有異曲同工之妙,必是洪荒古族打造無疑,不過假若我們是以神識之身進入,那這些屍體是真是幻?你剛剛驅逐金光,在我看來可是一件極為危險的舉動,假若洪荒古族留下了某種禁制,你現在恐怕已死無葬身之地。”
僧人笑了,“這便是你遠遠落在後頭的原因?怕被我牽連?”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自從過了第七關,你已經惹出數次亂子了,”葬帝城祖師也很無奈,“我可是老人家,自然要躲遠一點。”
“第七關後,禁路愈發奇怪危險,我想我可能無法走到盡頭了,離開此地,我便要回去了。”僧人的語氣低沉了下來,他不自覺地捻動著佛珠,長長一嘆,“真想知道,禁路的盡頭有什麼。”
葬帝城祖師沉默了許久,“不管怎樣,我是要走到底的,我的壽元無多,能延長壽命的手段也都已用過了,唯有走上禁路來尋求那一絲渺茫的機會,不過自古以來,界路半帝在將死之時,都會走進禁路來尋求機緣,但能活著出去的,百不存一,想來我大概也會埋身這裡,道友將來若是重返故地,倒是可以來看看我。”
僧人沉默半晌,搖了搖頭,“眾生皆苦,你我皆困,我若是不成帝,我人族依然危難,說不得我會戰死沙場,也沒有重返此地的機會。”
“天庭勢大,有些事不可違,”葬帝城祖師轉過頭,看了看僧人,“大不了將人間讓給他們,界路如此廣大,會有你們人族容身之地的,沒必要與他們打個你死我活。”
“過去已經輸過一次,豈能再輸?”僧人脾氣很烈,“戰死疆場又如何?”
葬帝城祖師輕輕笑了兩聲,打趣道,“我聽聞佛修脾性溫軟,不動怒,不爭執,你這位佛家弟子怎麼是反著來的?做事莽莽撞撞,脾性也急,完全沒有傳聞中的樣子。”
“哼,佛家佛家,不過只是一種修行手段罷了,當年釋迦創佛道,也未必存了什麼好心思!”這僧人語氣不敬,“我早晚要廢了這身修為!重走帝路!”
“說要重來,可哪有那麼容易?你可不要輕舉妄動,”葬帝城祖師搖了搖頭,又嘆起氣來,“不過你們那位真佛的確不簡單,第五關外的那個手掌印,至今仍然佛氣森嚴,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否還活著,藏身在某個角落。”
“他肯定未死!”僧人果斷地回答,“愈近帝路,我越能感覺到佛修之路有古怪,尤其是入了禁路之後,這種感覺就越發清晰,如果我所料不錯,釋迦他很有可能就藏在禁路盡頭!等我離開禁路後,便會放棄這身所學,縱使重修艱難萬苦,我也不想為他人做了嫁衣!”
“說起為他人做嫁衣......”葬帝城祖師沉吟片刻,忽然抬起頭,望著輕輕晃動的金光,“你說,這些屍體真的只是被葬在這裡嗎?屍體全身乾癟,顯然是有人以某種手段抽光了他們的精氣,我們在第六關外尋到的那個古族葬地又與這裡不同,內裡的屍體並未被抽光精氣,而是通通都被挖去了眼睛,你我都清楚,古族之眼有多麼強大,我想他們會不會是......”
“被人殺掉?用來做某件驚天之舉?”僧人插嘴說道,“確實有些奇怪,不過以洪荒古族的強大,除了他們自己,大概沒有敵人可以殺光他們。”
“所以我想這會不會是某種獻祭。”葬帝城祖師慢慢說著,“你也知道,我葬帝城中有供奉葬世之蝶的神廟,也知曉不少故事,在某些古老傳說裡,葬世之蝶出生於黑暗之中的一座血海,成長於血海畔的一株神樹,它無父無母,彷彿血湖孕育而成,可你我清楚,便是帝血也無法孕育出一個如此強大的生靈來!你說,那座血海會不會.......其實就是是洪荒古族自己的真血匯聚而成?”
僧人一愣,先是沉默,隨後左手飛快地捻動起來,半晌後,啪的一聲輕響,蓮子佛珠突然斷了線,一粒粒地飛散,墜落到石板路上,咕嚕嚕滾得到處都是。
“無法推演。”僧人冷淡地說著,“不過不得不承認,你的說法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所以葬世之蝶其實是洪荒古族的造物?”葬帝城祖師輕輕呢喃著,“可它毀滅諸界又是為了什麼呢?”
“管它為什麼!或許是洪荒古族的算計出了岔子!這葬世之蝶根本沒按照他們的預計行事!”僧人轉過身,沒理腳下的蓮子,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我倒要看看,這條路的盡頭有什麼,這面古碑憑空將我們吸了進來,總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們看一眼這些屍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