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筠簡短地敘述下,蘇啟終於弄清了惡靈和殘魂的區別。
惡靈的誕生非常困難。
它們只出現在古戰場或是亂葬崗這樣有無數生靈喋血的地方,需要漫長歲月的積澱,才能在無盡的死氣和怨念中甦醒一個擁有完整神智,魂魄也強大到無需肉體就能繼續存活下去的惡靈,這種惡靈幾乎和人族、妖族或是仙靈族沒什麼區別,可以修煉,可以闖帝境,可以走長生,而大多數殘魂卻沒有這種能力,它們的魂魄脆弱不堪,既無法在修路上走很遠,也不能活過很長時間。
而惡靈和魂修的區別就在於神智,修士在死後,若是魂魄完整,神智留存,便能以另一條路繼續修行,但惡靈不同,它們往往是無數個破碎的魂魄雜糅在一起,這是萬中無一的機緣巧合,也因此它們早已沒有生前的記憶,從神智上來說,它們如同一張純粹的白紙,說是嬰兒也不為過。
但惡靈誕生的地方卻是世間大凶大惡之地,譬如最容易產生惡靈的修士古戰場,即使是在戰爭結束的數千年後,這片土地上依舊可能殘留著當日激烈大戰的痕跡,屍骨、凝固的鮮血,修士死亡時留下的憎恨和怨念,這些都是最為邪惡的東西,一點點地滲透進剛剛誕生的惡靈體內,將它們汙染,讓它們變成陰冷、嗜血和渴望殺戮的怪物。
這是一種最為純粹和本能的惡,所以大多數修士都對這惡靈深惡痛絕。
而在蘇啟的記憶裡,淨元界似乎從未誕生過這種東西,雖然他在書中讀過許多關於鬼怪的故事,但那幾乎都是人死後留下的殘魂,或許能嚇到一個膽小的凡人,卻無法對一個修士造成真正的傷害,可惡靈就不同了,它們最喜歡的就是狩獵修士,吞噬他們的魂魄,藉此壯大自己。
“惡靈非常難纏,”紅筠手裡握著石片,一臉驚喜,她已經讀完了上面的文字,“因為手段詭異,喜歡攻擊魂魄,所以大多數修士都不是惡靈的對手,若是誰倒黴碰見了一個比自己境界更高的惡靈,更是隻有被吃幹抹淨的份,不過惡靈也十分稀少,在你們人族的古地,那麼漫長的歲月裡也只誕生了一個。”
紅筠喜滋滋的表情讓蘇啟非常奇怪,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樣甚至讓蘇啟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打算將這惡靈一口吞下肚去。
不過紅筠的話還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人族古地誕生過惡靈?”
“嗯,我聽帝神宮的修士提起過,似乎是在一處古葬地中誕生的,一手屠戮了十數個城池,但也因為鬧得動靜太大,最後被你們人族王朝聯手給剿滅了。”
紅筠說著,竟然舔了舔嘴角,即使在昏黃的道火下,蘇啟也看到了她眼中炯炯的光彩,但她似乎也有些顧忌,纖長柔軟的手指不住地在石片上摩挲著,看起來猶豫不決,蘇啟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副表情......不會是想將惡靈吃了吧?”
紅筠瞪了他一眼,“身為葬世之蝶的化身,眾生魂魄本來就是我們最好的食糧,現在我本源虧損,若是能將這惡靈分身吃掉,可以恢復不少實力,不過我有些擔心,分身消失,恐怕會讓真身有所察覺。”火熱電子書
竟然真打算吃?
蘇啟還未等吐槽,就注意到了她話中的另一個重點,“這只是分身?”
“當然,”紅筠點點頭,“若是它的真身降臨,剛才在它觸控你肩膀的那一剎那,你就已經魂飛魄散了,哪裡還有機會與我在此地說話?”
“你對這惡靈很熟悉?”蘇啟知道紅筠見識廣闊,他抬頭望了一眼遠處,黑獸們仍然聚集在黃鯉秘地的西方,他還有時間探尋這惡靈的秘密。
紅筠嚴肅起來,她壓低聲音,“這不是普通的惡靈,它的真身在過去赫赫有名,無論是你們人族先祖還是天庭,都和它有過交手,傳言這惡靈是從禁路深處走出的,所以本身就帶著無窮的秘密,它自號太始,專門挑頂尖的大修下手,二十萬年前,它曾在界路上掀起了一陣恐慌,雖然它沒有成帝,但即使是真正的大帝也對它頗為忌憚,而且不知為何,它抵擋住了歲月的侵蝕,近乎長生。”
紅筠拋了拋手上的石片,“我不知道這位人族修士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多半和惡靈太始的分身脫不了關係,這石片也很有趣,它上面有一道術法,禁錮了這道分身.......可能是時間太久的緣故,現在這術法已經衰弱了很多,我想每隔一段時間,這術法就會出現一個破口,所以太始的分身才會跑出來,不過這時間有限,它也沒辦法離這石片太遠。”
“現在那術法已經恢復了。”蘇啟睜開靈眼,發現石片的背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八卦,將那隻眼睛覆蓋在了下面。
“嗯,這道分身很虛弱,實力其實不如你,我猜它應該是打算蟄伏起來,等到一個合適時機才會對你動手,不過你剛剛丟棄石片逃走,讓它沒法子了,只能嘗試一下。”
蘇啟從紅筠手中接過石片,仔細地觀察著石片背面八卦造型的印記,它不是陣法,而是由某種秘術凝成,他端詳了好一會才說道,“估計再過二十個時辰,術法的力量會再次減弱,這惡靈還會跑出來。”
“在那之前解決它就行了,”紅筠很自信,她之前的猶豫已經消失了,幸災樂禍地看著蘇啟,“我想過了,即使我吞掉了分身,讓太始真身有了察覺,但因為我寄存在你的體內,他也感覺不到我的氣息,盯上的人會是你。”
蘇啟怔了一下,“喂喂......你這可太不講義氣了!”
“講義氣是你們人族的說法,我是蝶女來著,才不用遵從那一套。”紅筠理直氣壯。
蘇啟嘆了口氣,將石片扔給紅筠,四下打量著,“這石片到底是誰丟在這裡的?”
“未必是人丟的,”紅筠若有所思,“說不定它是自己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