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嘆了口氣,不知道真實的歷史是什麼樣子的呢?司空卓估計也沒能阻止沙羅城的覆滅吧?那他和駝隊的人,是不是都死在了這一場動亂裡?
蘇啟伸手,從胸口摸出了一個紅木方盒,裡面正是那條本應送給南宮沫的項鍊。
真正的司空卓,有沒有送出它?
蘇啟定定望著,突然下定了決心,猛地起身向外衝去。
背劍老者已經離開,他帶走了沙羅城的城主,即使沙羅城覆滅了,這個城主也是很有價值的,他不止可以代表沙羅城與大容結盟,更可以讓大容站在道義的一方,去指責大晉的入侵和殘殺。
而薛芸的屍體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如風中殘柳,破破爛爛。
蘇啟衝過院門,城主府裡一片通明,人已經少了很多,但蘇啟仍能望見有人衝進城主和他妻妾的房裡,搬出一堆堆財物,也有人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似乎已經放棄掙扎。
他在長廊上飛奔而過,又闖過城主府的大門,街道上盡是火光,這裡似乎也剛被一條火龍衝過,道路兩旁的樹木已經燒得焦黑,除了城主府,幾乎沒有一處房屋是完好的,而且四面八方的大火正在一點點地逼近城主府。
蘇啟艱難地在長街上奔跑著,時而有被爆炸掀飛的磚瓦墜落,時而有火龍衝出,長街上堆滿焦黑的屍體,無數的人是在逃命中死去,他們趴伏在地上,有人身上蓋滿了倒塌的磚瓦,有人孤零零地橫在街道中央,被灼熱的火焰燒的嵌入石中,也有人抱成一團,在牆下被燒成了炭。
這是一座城的末路。
蘇啟見過相似的場景,曾經的驪都,也是在爆炸中化成一片焦土。
他一路奔跑,空氣已經變得十分嗆人,黑色的煙塵在空中流轉,他的胸口疼的要命,但他依然強忍著向西城跑去。
西城也是一片火海,所有的酒肆都燃著熊熊大火。
但這裡仍然有人在逃命,衣不蔽體的青樓女子,不再儒雅莊重的學士,大腹便便的富商貴族,所有人擠在一起,倉皇地向西城門逃去。
蘇啟衝過明月酒樓,這裡已經坍塌,一塊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巨石砸在了酒樓上,將這棟不久前還富麗堂皇的樓宇徹底粉碎。
他已經遠遠望見了歸鄉客棧。
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客棧也半塌了,而且正燃著大火,他隱約間能聽到駱駝悽慘的嘶叫。
他停在客棧門前,怔怔地望著垮塌的房門,半晌後,他向前走去。
房門碎了,橫樑墜落,橫在他的面前,蘇啟不得不趴了下去,才勉強鑽入,這裡的空氣充滿火焰的味道,嗆人的煙塵讓蘇啟難以呼吸,而最讓人痛苦的,則是背上那滾燙的溫度。
他的皮肉應該燙焦了。
匍匐了很久,他才能勉強直起身子,火焰和煙塵遮蔽了他的視線,讓他很難看清周圍的一切。
“南宮?”
“陳楚楚?”
“宋志?”。
蘇啟一邊大聲呼喊著,一邊不住的咳嗦,但客棧裡靜悄悄的,只有火焰燒灼的噼啪聲,木頭斷折墜落的哐當聲,和從外面傳來的依稀的喊叫聲。
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