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0月19日深夜,關東軍司令部。
零下四度的寒風颳過鐵門,紅磚石牆也發出骨骼開裂般的脆響。
路燈將枯枝的殘影拓在碎石路面,這道影子從遠處看如同一座絞刑架一般,正正好好套在了梅津美治郎的脖子上。
如此詭異且不吉利的一幕,老鬼子卻恍若未覺。
他夾著香菸的手指微微發顫,菸灰簌簌落在軍裝前襟也沒反應,整個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哎!”
在一聲裹挾著太多無法言說的嘆息後,梅津美治郎推開沉重的鐵門走進司令部。
大門與作戰會議室之間的距離並不算遠,可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濘的沼澤一樣,幾乎是寸步難行。
如果不是口袋裡的電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不斷提醒老鬼子必須要直面殘酷的現實,或許他還能在院內多徘徊片刻。
“即使是弟國的陸軍大將,也應該像奈良地區的清酒一樣劃分等級。”
“他岡村寧次簡直就是弟國的恥辱,這種連均勢局都能打成大劣勢的蟲豸,就應該老老實實在泉城切腹謝罪。”
“海軍馬鹿沉了飛龍,山口多聞還知道與艦共沉,他一個大將怎就不知廉恥!”
剛剛走到作戰會議室的門口,一陣陣夾帶著方言的國罵便傳入了梅津美治郎的耳中。
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情,頃刻間便被這些粗糲的聲浪撕得粉碎。
考慮到接下來的會議自己必須冷靜,老鬼子又在門口緩了一會才推開冰冷的橡木門。開門的一瞬間,嗆人的煙霧立刻裹住了他的呼吸。
看著會議桌上攤開的地圖,看著被紅藍鉛筆標記滿的萊州灣,梅津美治郎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五個師團,整整五個師團啊。”
“岡村寧次在電報裡說,咱們關東軍的數萬人被八路軍像趕羊一樣追著打,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炮彈和航彈落在武士們的頭上。”
“可你們此時在幹什麼?像一群歌妓一樣吵架?”
“滿洲五百萬石糧食怎麼就喂出來你們這些蠢貨,天蝗陛下御賜的武士刀,可不是讓你們用來劈砍空氣的!”
被自家司令官噴得狗血淋頭後,作戰會議室內的鬼子參謀們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見狀,梅津美治郎將口袋裡的電報扔到了桌子上,緊接著向在場所有屬下宣佈道:
“按照當前的戰況,弟國陸軍的一號行動基本上可以宣告失敗了。清算戰役總指揮岡村寧次,那是戰後的事情。”
“我們現在的任務,是應該思考如何把膠萊平原的武士們接回滿洲!”
“笠原君,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聽到詢問,參謀長笠原幸雄中將立馬進入工作狀態。他從腋下的公文包中掏出厚厚一迭檔案,蒼白的紙頁上密佈著各式艦艇的名字。
“三天,最多五天!”
“不管是否採用那個內燃機計劃,咱們必須儘快拿出最終方案。每拖延一秒,膠萊平原上的部隊就會面臨更大的威脅。”
“不過梅津君,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件事。現在的支那方面艦隊實力十不存一,光憑他們根本不可能運回數萬武士。”
為了準備對帶英和阿醜發起戰爭,本子海軍早在去年七月份便開始強化聯合艦隊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