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行健道:“這時候恐怕便要謝賢弟出面了,若那時謝賢弟巡查至太湖一帶最好。”
林劍瀾點頭道:“另外仍要袁大哥差幾個心腹之人,有意無意的在軍中散發安民訊息,再能到處丟落些安民告示,如此再過半個月,二位便能看出結果,必有七八成開外的農民重返故鄉。”
聽到此處,謝仲舉面有喜色,情不自禁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道:“接下來就要看我的了,袁兄和林公子但請放心,定將安排難民返鄉一事做好!”
見袁行健有些落寞神態,林劍瀾安慰道:“雖大家聚義,好一場熱鬧,就此散去難免心中傷懷,但的確也是為了長遠打算。”
袁行健面色稍微緩和過來,繼而灑脫一笑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況且總不能如此一輩子下去,林少俠的計策我看可行,只是也急不得,總要有一月有餘。”
林劍瀾點點頭,方回頭對謝仲舉極為凝重道:“我信謝大人所言能力保袁大哥萬全,若是袁大哥有什麼散失……”
謝仲舉急忙打斷道:“我的態度剛才便已表明過了,絕不會做什麼賣友求榮的齷齪事情!”
這“賣友求榮”四字聽在林劍瀾耳中,只覺得一陣刺痛,卻強自笑道:“我並不是說謝大人會將袁大哥出賣給朝廷,只是看樣子謝大人頗受器重,若能萬全豈不是好?否則要按謝大人所說,那朝廷失一忠臣,江湖少一俠客,又有什麼好?”
謝仲舉面色一紅,道:“是我誤會了林公子的好意,我當全力以赴。”
林劍瀾方笑道:“既然如此,還不拿些香燭來麼?你既已早有仰慕之心,我可不信你沒準備了這些物件。”
袁行健和謝仲舉皆是一愣,瞬即謝仲舉明白過來,面露喜色,匆匆進了內室拿了香燭出來,林劍瀾接到手中道:“袁大哥不要固執,謝大人也堪稱官中之俠,與他結拜,並不辱沒了我們這些江湖人物。”
袁行健訥訥道:“什麼辱沒不辱沒,我從未有這個意思。”
林劍瀾將香點燃插在香爐之中,見他二人八拜結交,謝仲舉一副欣喜非常的模樣,袁行健卻始終面色尷尬,倒也好笑。
二人起身拂了拂衣裳的灰塵,卻聽外面已經打了五更,林劍瀾笑道:“這下誰也睡不成了,袁大哥,謝大人,我就藉著袁大哥的光叫你一聲謝兄了,過會兒我便要趕路去往杭州,在此與你們二位拜別。”
袁行健道:“你要去匡義幫總堂麼?去看看也好,那裡的事情我早有聽說,本以為林幫主會去往太湖找我,卻等了幾日都未見蹤影,或者我與你一同前往?”
林劍瀾道:“不可,我正想說此事,昨日那白衣人我曾有結識,武功高深莫測,他既為梁王辦事來了江南,我怕還有其他梁王手下也到了此地。這點,恐怕謝兄比我還要清楚吧?”
謝仲舉臉色一變,道:“蠻不過二位,來江南途中並不太平,我與蘇文書微服兩路分行才僥倖逃過。無論如何也要盡我所能掃蕩江南戾氣,死我尚且毫無畏懼,難道我還怕這些鬼蜮伎倆麼?”
林劍瀾見袁行健面色一沉,似要發怒,忙笑道:“謝兄以後萬勿再輕言死字,你現在可是與袁大哥結拜的生死弟兄,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若是死了,叫袁大哥怎麼辦?”
謝仲舉頗為不好意思,道:“以後我儘量不提便是。”
林劍瀾道:“我也想到此點,你在蘇州府開了殺戒,又不肯與梁王同流合汙,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一路之上少不了有麻煩,你和蘇文書二人看起來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怎樣對付?”
袁行健慨然道:“既然如此,我權且護衛謝賢弟巡行一段便是。”
林劍瀾喜道:“這樣最好,但太湖那邊也不能耽擱,依我所見,謝兄不宜再微服,出行和審案都要搞些大排場,梁王手下也不敢公然刺殺朝廷命官,而且還有袁大哥在旁護衛,料應無妨。以謝兄的安排,約十日便可到了杭州,那時我應還在杭州逗留,雖然武功比起袁大哥差多了,但也可抵擋一陣,可替下袁大哥,讓他去太湖安排一應事宜,交待穩妥之後再來杭州,你們二人可再同往太湖,那時到了太湖又差不多過了半月,謝兄在太湖立衙審案,建立聲威,袁兄回義軍處再做安排。中間時間或許有什麼出入,算不準確,到時在隨機應變。”
袁行健見他講的頭頭是道,頗為謝仲舉安全著想,一時之間倒也再想不出更好的安排,點頭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杭州再聚!”
謝仲舉卻一笑道:“袁兄真是江湖中人,一點也不懂客套,林公子要走,卻不送他一送。”說罷轉頭對林劍瀾道:“林公子似有急事,若不嫌棄,我帶你去挑一匹官馬且助你快到杭州。”
林劍瀾只說要立刻趕往杭州,卻還真沒想到馬的問題,一拍頭道:“啊呀,昨日只顧要去教訓惡人,將馬忘在了伍員廟口,恐怕早已沒了。”
謝仲舉道:“可惜啊可惜。”
林劍瀾笑道:“哪裡可惜,丟了一匹馬,卻結識了你們二人,幸甚啊幸甚。”
三人說笑著來到馬舍,袁行健掃了掃,牽出一匹頗為健壯的馬道:“這裡它算是不錯的了,應該趕得長路。”
林劍瀾將韁繩接過,道:“袁大哥,謝兄,我告辭了,杭州再會!”說罷翻身上馬而去,二人見他縱馬在小路間賓士,一會兒便不見了,方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