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道二太監一怒,凌州知府、單廷珪、魏定國等人全部抓瞎,看這倆閹貨的猙獰樣子,應該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八個兵馬都監吆吆喝喝地出去整頓人馬,一個個興沖沖的。一萬多戶人家的曾頭市,砍下來的頭如果冒充是梁山賊寇和呼延叛匪的話,封賞大大的有。
不得己,凌州知府和單廷珪、魏定國也辭了出來。知府大人快苦死了,他這人貪贓枉法的膽子不大,別的官兒都是無本取利,他卻老老實實把家財投在曾頭市馬場裡吃厚利,今天眼看要血本無歸,如何不急?徬徨無計之下,只是拉著兩個團練使道:“二位將軍,這下可該當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單廷珪安慰道:“大人且回去,小將這裡自然有隨機應變的主意,能保曾頭市無事。”
知府宛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睜大了眼睛道:“果真?果真?”現在到了危急時刻,就算單廷珪說的是假話,他也要強迫自己相信了。
單廷珪滿口包票:“大人儘管放心,一切都在小將我的身上!”
知府千叮萬囑,一步三回頭地去了。冷眼旁觀多時的魏定國向單廷珪道:“單兄,咱們兄弟之間不說虛話。你真有救護曾頭市之妙計嗎?”
這時單廷珪才露出本來面目,恨道:“我有狗屁的妙計!朝廷裡下來的,怎麼都是這種混帳王八蛋的東西?魏兄弟,你我平日裡練兵,多得曾頭市照應,今日他們大難臨頭,男兒漢豈能坐視?我卻要帶我的人馬去與曾頭市同生共死了,你意卻又如何?”
魏定國翻了翻眼皮:“哦?單兄這可是造反吶!”
單廷珪冷著聲音道:“反便怎的?這些日子在閹奴膝下趨奉,這狗我已經當夠了!便算是你我忠心耿耿,咱們做武臣的又豈有出頭之日?徐寧將軍、張清將軍、索超將軍,就是咱們的前車之鑑!”
魏定國點頭道:“單兄之言,倒也有理!”
單廷珪催促道:“魏兄弟你是跟我走?還是要留著為虎作倀?曾頭市老少人馬若動員起來,豈是等閒?這裡的這些膿包官兵再多十萬,也只是插標賣首罷了。咱們都是帶兵的慣家,難道連這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魏定國點頭道:“小弟自然早看出來了。不過曾頭市老少爺們雖然驍勇,但要以寡敵眾,折損必多,可憐那些十二三的娃子們,還沒長成,就夭折了。這一役曾頭市就算打勝了,剝削了自家元氣,也是得不償失。”
單廷珪急道:“你還有心計較這個?痛快些說,你跟不跟我去?”
“我不跟單兄你去!”魏定國斬釘截鐵地道。看了看單廷珪一下子黯淡的臉色,他又道,“但是。我也不會讓這幫閹賊去禍害曾頭市的父老!”
單廷珪愕然道:“此言何意?”
魏定國四下看看:“單兄,請附耳來……”
他們兩個在這裡咬著耳朵說悄悄話的時候,八個兵馬都監已經把人馬整頓完畢,回帳來請兩位監軍去帶他們大夥兒升官發財。道太監咳嗽兩聲,正要說幾句“草賊作逆,天兵翦除”的言語激勵三軍士氣,卻突然有單廷珪魏定國匆匆而來,遠遠的就大叫:“兩位大人,事急矣!呼延叛軍的哨探人馬,已經?到咱們凌州城下了!”
一聽這話,宮、道二太監頓時面如土色。正要詳細詢問時,卻有幾匹遊騎丟盔棄甲地回來了。一進轅門便落馬撲在塵埃裡,嘶聲大喊:“各位大人將軍們,不好了!呼家將打過來了!”
道太監演講的腹稿兒哽在嗓子裡,差點兒把他憋死。這時好不容易鬆動了些兒,尖著聲音道:“你待怎講?”
這幾個遊騎是往曾頭市方向哨探的輕騎兵,此時驚惶道:“大人,我們哨到半路,突然來了一隊騎兵,圍住弟兄們不由分說就殺,我們二三十個弟兄十有捌玖都被割了頭去,只有我們幾個衝開條路,得了性命回來。那些人自稱呼延兵先鋒探子馬,呼家將準備出青州,往梁山跟西門慶會合了!第一站自然要來凌州打咱們!”
宮、道二太監身手敏捷地跳了起來,對望一眼時,早已心意相通。宮太監便道:“朝廷加急報馬日前來說,梁山下發去了一支人馬,為首大將大刀關勝。關將軍大才,擒了兩個有名賊首,打通了我軍糧道,如此厚恩,豈能不報?今日事急,我這便同道兄弟往關勝軍裡走一遭,提醒他早做防備,莫被梁山西門慶和呼家將聯手夾擊了!”
道太監馬上響應號召,連聲吩咐手下隨從:“快快打點行李箱籠,由禁軍人馬護著咱家上路!”這時候,最靠得住的還是從東京出來的禁軍人馬,八都監留在這裡當炮灰拖住呼延兵正是物盡其用。
八都監見倆太監要聞風而逃,面面相覷。睢州兵馬都監段鵬舉道:“二位監軍大人,這兩個斥侯之言,未可全信。安知不是曾頭市聽到我軍起兵風聲,放出來的疑兵之計?若大人就此去了,反吃宵小之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