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這邊,脫歡帶著一大群人,在城牆上指揮。
第八軍團已經從西門和北門進了城,南門這邊,三十三軍團也安排了兩個大隊,正在進行準備。之前拆除的大門,正好讓行進方便了很多,這會兒,先頭部隊已經按計劃進入了城區,開始控制各個要點,封鎖不同地區之間的往來。
而城牆上,也聚集了不少人。領頭的一個人,正在翻譯的幫助下,向脫歡連說帶比劃,解釋著什麼。
“他說,他們這些人,之前一直受到謝赫的打壓,甚至藉故剝奪他們的職務和封地。”伊德里斯幫忙翻譯道:“您屈尊接待宴請他們,還給與信任,讓他們又有了工作,他們十分感激。”
“這都是小事。”脫歡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問問他還要什麼吧。”
伊德里斯又去詢問了一番,然後告訴脫歡:“和之前差不多,他也希望能給他和他的手下,恢復之前的封地。因為沒了封地之後,他家裡連糧食收入都斷了。”
“再加上最近打仗,人家不讓他上戰場,讓他無法獲得戰利品,也沒有出戰的補貼金。所以,為了維持生計,這段時間,他甚至要靠舉債度日。商人前幾天還帶人去找他催債,要是再沒有收入,估計都得去賣老婆孩子,甚至要去賣掉戰馬了。”
“怎麼混成這樣的?”郭康插嘴道。
“哎,這兩年埃及的情況,你們都知道。”伊德里斯解釋道:“昨天,我見到幾個大學的老同學,他們說,現在哪止平民啊,也就那幾個富裕的地方還可以。其他地方,哪怕是可以收取捐稅的教法官,和擁有伊克塔的馬穆魯克,日子都不太好過,何況這些失去主人和職務的人。”
“他封地在哪?”脫歡問。
“在南邊的一個村子,沿著尼羅河往南走兩天就到了。”伊德里斯問了下,翻譯道。
“我還以為多大呢,原來就一個村。”脫歡哂笑起來:“多大出息……”
他轉頭喊了一聲,一名隨員就捧了個盒子過來。脫歡取出一枚木頭印信,抓起綬帶,直接拋給他。
“你現在就是代理大隊長了——哦,按你們的話,就是管一個千人隊的埃米爾,直接歸我管。這印是我臨時刻的,不怎麼正經。等這邊的事情辦完,朝廷會給你發個正式的,這段時間你就拿著用。”
“你們的債,也不用管了。給你手下說,我這邊有一萬迪拉姆,你們拿去隨便花。幫我把事情幹好就行,明白了麼!”
馬穆魯克還在發愣,伊德里斯給他解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撲通一聲就跪下來,連連道謝,還要抱脫歡的腿。
“好了好了別肉麻了。”脫歡連忙把他推開:“趕緊滾去幹活去!”
一眾馬穆魯克,很快歡天喜地離開了。
“待會兒你也跟著他們,去盯著那邊。”脫歡又對郭康說:“我給他們說好了,他們負責動手,你負責指示。我就知道,你得遇到不少麻煩,估計還是得動粗,所以專門和他們提前說好了。這些人幹勁挺足的,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哎,我是之前一直覺得,剛來這邊,就讓軍團下場,直接暴力解決,總歸是不太好……”郭康有些不好意思,無奈地說道。
“你也別覺得自己幹得失敗。而且你這個想法也沒問題。”脫歡搖頭說:“能不動兵,當然是最好的;就算動兵,最好也別把軍團丟進去。”
“古人說,軍隊追求的是秩序,要避免的是混亂。讓士兵進行治安管理工作,就只能把他們分散開,去和當地人交鋒,抄收財產,抓捕犯人。但這並不是個好事。”
“絕大部分人的本性,都是喜好安全,厭惡風險;喜歡安逸,厭惡勞累的。所以,士兵要是能在戰場外得到更多好處,就肯定不會樂意去盡力作戰了;能透過自己的途徑,輕易地收穫利益,就肯定不會樂於遵守嚴格的紀律了;能與外面的人合作,得到足夠的回報,就肯定不會聽從軍隊的命令了。這都是讓軍隊散漫,以至於敗亡的徵兆。”
“所以,軍隊的管理,要保證利出一孔,確保士兵只有好好打仗,才有獲利機會,杜絕他們透過歪門邪道的方式獲利的機會。”
“讓士兵分散開,就難以管理;讓他們去查抄財產,就會有實際利益在手邊流過。這種情況下,擁有武力的人,想要來點額外收益,就太簡單了,我們也很難進行監管。一則是顧不過來;二則是你都讓人去武力拿錢了,又不給他們分,這就太得罪人了——偏偏他們還是國家裡最有武力的人。這種事情,能避免還是儘量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