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鞠紹再次站起身時,無論是姜鳴林寒,還是這些圍而不攻的兵士,都露出了敬重之色。
明知不可敵而敵,身處敗局卻仍然不屈從於敵人的武力,這種鐵骨錚錚的精神在軍營之中有著極強的感染力,滿營兵士皆面露憤怒,若說前時還會忌憚姜鳴的身份的話,現在便不會再有任何的顧慮。
“姜鳴!”
林寒作為旁觀者首先發現了這些兵士的變化,若是真正的將這一營兵士激怒,便免不了要有一場真正的血戰,到那個時候他們統領的身份便不會有任何作用,這種戰鬥只有一個結果,削弱臥華山軍隊的戰鬥力。
姜鳴也是微微一愣,便察覺出了變故的出現,若是自己再以羞辱的方式針對這鞠紹,即便能再一次將打倒在地,但他也無疑會成為眾矢之的,受全營將士誅罰,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姜鳴沒有出手,冷喝道:“你叫鞠紹對不對?不得不說,你是一個真正的將士,但我的餓目標不是你,還是讓呼延伍出來吧!”
鞠紹一臉狼狽,口角的鮮血流淌進衣領,但仍然沒有擦拭,他望著姜鳴那複雜的神色,反而大笑道:“九統領,你這是在害怕嗎?原來即便是不到那巔峰也會有所恐懼,我確實戰勝不了你,但別忘了這是在軍營之中,即便我死在這裡,也有這麼多營兵替我報仇,我就不信,你一人能當千軍萬馬?”
受到這種赤裸裸的威脅,姜鳴雙眼之中佈滿殺意,但他並沒有打算揮動方轅戟,而是向前一步,道:“你覺得這樣有意義嗎?用你的重傷之軀,來換取對呼延伍的忠心,你以為這樣他就會視你為心腹,讓你在這軍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有朝一日,沒有了我這個敵人,你再用自己的屈辱來實現你的野心,呼延伍再傻也不會讓你繼續留在這軍營之中。”
鞠紹怒喝道:“別想妖言惑眾,我不會信你的鬼話,我從一個普通的兵卒到現在成為統領的副將,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給我的,我沒有人可以依靠,如果我想要變強,便只能去磨礪與戰鬥,如果我想要去尋求高位,只能攀爬著統領的繩索。可是你知道什麼,你這個只能趨炎附勢的小人,你若不是倚仗著與六統領的交情,如何能坐上統領的位置?我是所有統領副將之中最先達到八段人位的,除了在武力上稍有遜色,我哪點比不上你?”
姜鳴在鞠紹那彷彿要將他活剮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對自己的恨意,他思忖片刻,神色漸漸變得淡然,微噙著一抹笑意,道:“鞠紹,原來你的野心便是成為統領,能與這些人平起平坐啊,真是好幼稚的野心!”
鞠紹大驚失色,他先前被姜鳴一句話激怒,竟然透露出了這些東西,他強迫自己鎮靜下來,道:“胡說八道,我只是看不慣你坐上這個位置,無論是資歷還是武力,你都達不到要求,許多軍營中都有著反對的聲音,何止是我……”
“那你就是真的想要當統領了?”姜鳴出聲打斷鞠紹的辯解,在這時鞠紹愣住了,他竟然沒有想到,這姜鳴善於從旁人話語中看出其心思,而且言語之犀利盡在七寸之處,反而令得他有些難以脫身。
鞠紹眼看辯解不過,便怒道:“九統領,你要知道這是第一營的地盤,你不僅私闖我軍營,而且出言不遜,辱我統領,我鞠紹如何能容你?吃我一刀!”
鞠紹最次來攻正中姜鳴下懷,姜鳴這一次不會羞辱他,而是會以最直接的方式戰勝他,只有這樣,才能逼出呼延伍。
只見姜鳴將方轅戟杵入土中,無戟瞬間展開,旁人看來姜鳴竟然是空手接住了鞠紹的大刀,並抬手將之彈飛,然後赤手空拳重創鞠紹,並將之打暈,而後當著一眾營兵道:“你們的將領是個不錯的將領,我很佩服,但就是有些鑽牛角尖了,我將他打暈,你們快送他回去休息吧!”
姜鳴將昏迷的鞠紹送到了一名兵士手中,便再無理由理會這鞠紹,做到這般程度,既給他留了面子,也算得上是沒有愧對這統領的位置,他接下來便要應對的是呼延伍了。
“呼延伍,躲在附近許久了,還不出來見見我們?”
姜鳴隨意一聲,眾兵士皆是四處張望,他們其中大多數人都是極為疑問,兩名臥華山的統領闖入軍營,副將重傷昏迷,但是統領卻不知去了何處,若是此時呼延伍再不出來,只怕他作為統領的威嚴要在姜鳴這句話中喪盡了。
就在眾兵士四望之時,一道黑影從人群中走出,卻正是呼延伍,不過他沒有手持兵器,姜鳴與林寒也不敢此時衝上前去。
呼延伍笑道:“我本想看看你這新晉統領有多少能耐,沒想到竟然被你發現了,九統領,六統領,幸會幸會。”
呼延伍隨意說話,便將前面的最罪責撇清,向眾兵士解釋了他不現身的原因,反而將姜鳴放在了眾兵士齊聲討之的位置上。
姜鳴全然不在乎,他又沒有自己的軍營,就算被這些兵士厭惡也沒有什麼關係,反正他不會長期留在臥華山中。
他見呼延伍如此神色,心生厭惡,便道:“大統領過獎了,我其實並沒有發現你藏在哪裡,還是大統領藏得好。”
呼延伍笑著道:“過謙了,既然在軍營中這般鬧了一場,那你與六統領也該累了,到我的營帳中再細談軍務如何?”
林寒上前拍了拍姜鳴的肩膀,道:“也好,那就叨擾大統領了。”
姜鳴卻道:“我隨意,不管在哪裡都可以,只要能見到大統領就好了。”
就在三人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名校尉問道:“統領,被六統領與九統領殺死的兵士怎麼辦?”
姜鳴聽到這聲低語,戲笑道:“大統領,那些兵士先對我們出手,你總不至於為了這些事讓我們給你的手下賠命吧?”
呼延伍面色陰翳,賠笑著道:“自然是不會,幾個不知分寸的兵士而已,膽敢向統領動手,就這樣死掉也是便宜了些,若是我親自動手便不是一刀要他們的性命了。”
聽到呼延伍這陰狠腔調,姜鳴與林寒只是笑笑,現在不管怎麼處理都是對他們有好處,呼延伍不管怎樣言語都讓這支軍隊懷有怨恨,要知道當初命令他們出手的可是他的副將。
來到營帳之中,呼延伍自然坐在首位,姜鳴與林寒坐在左側,算是給了兩人極高的尊重。只是姜鳴卻並沒有打算方轅戟交給侍衛拿開,而是放在了自己身後,有一名侍衛前來索要,並說出統領營帳之中不置他人刀兵為由,姜鳴卻是冷喝一聲,將那侍衛逼退,絲毫沒有給呼延伍面子。
呼延伍道:“退下,既然九統領不願,那為何還要強行要求?我與林寒、姜鳴都是山主的親信,難道他們會在這營帳之中刺殺我嗎?”
侍衛悻悻退出去。
姜鳴卻道:“大統領,我之所以將我的武器留下來,並不是想要駁你的面子,我記得大統領對我這柄長戟很感興趣,所以留下來讓大統領參觀一下,你說我這方轅戟如何?需不需要我與大統領過過招?這次我的傷勢好了,想來會給大統領許多驚喜的。”
呼延伍朗然笑道:“九統領倒是有心了,這戟雖然是好戟,但我卻是第一次見九統領,你又怎麼知道我對你的戟感興趣?九統領盛意邀請切磋一二,我本不應該拒絕,但是我想今日兩位來我的餓軍營還有要事需要辦理吧?”
呼延伍不僅拒絕了姜鳴的邀請,反而將上次欺辱姜鳴的事情全部否認,這倒讓姜鳴有些憤恨,但是深知現在軍糧之事最為重要,所以也沒有抓住這個問題不放,暗暗遞了一個眼神,林寒自然知道現在便是他發揮的時間了。
林寒拱手道:“大統領,你應該很清楚,我部以二統領梁津為首,原先兩萬多兵士在交趾地域與秦軍作戰,自十數日前我營中出現了糧草緊缺,便派遣出了三支催糧隊伍向臥華山中去,但是至今那三批人沒有任何訊息,糧草也沒有任何訊息,若不是因為知道大統領在這一帶鎮守,我們定然會以為是有敵軍侵入奪走了糧草。現在我軍佔據交趾城,但仍然沒有充足的糧草供應,二統領便派遣我二人親自來山道中,查詢糧草的線索,不知大統領有何發現嗎?”
呼延伍面作疑惑,道:“哦?竟然在我鎮守的地界之中有這種事,這倒有些駭人聽聞了。可是我卻清楚得記得,在十數日前便有一批糧草從這裡運出,還經過了我軍的檢查,這些事情都是記在簿子上的,自這條山道出去一直有我的人把守,難道那批糧草還能丟了不成?”華夏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