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向了十數聲,這一排城牆下的空房都是原先戰備供守城將士居住的,臥華山軍隊來到交趾城後,秋毫不犯百姓民居,但是這一帶的房屋自然成了他們這支軍隊的戰利品。
姜鳴在外敲門好一陣,才發現屋內根本沒有人,他就要離開的時候,一名軍士突然走了過來,道:“是姜鳴將軍啊,你是來找慕涯先生嗎?慕涯先生一早便帶著慕夫人出去了,至於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姜鳴輕輕嘆了一口,手掌緩緩握捏成拳,在短暫的沉寂之後,再次選擇去了城牆。他接受的命令雖然並不是太過嚴格,可是慕涯卻送來了訊息讓他必須前去,這令姜鳴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臥華山地域之中有著什麼事情發生?總不至於只是為了躲開姜鳴為他送別吧?
姜鳴決定親自去看看,說不定慕涯有著其他的用意,但是他也不願錯過機會給慕涯送別,所以他能做的便是儘管解決臥華山中的事情,並且早點回來。儘管羅湖說了一個來回需要四天左右的時間,但是他相信爵江馬能超越眾人的認知。
姜鳴與林寒很快整備好行囊,這一次他們沒有攜帶其他兵士,不僅僅是為了方便行軍與查探,而且更是因為姜鳴的建議,此行目的是找回糧草,並且查清楚原因,並不需要太過人手。
在正午時分,兩匹快馬疾走出城,臥華山軍營之中雖然沒有另外的千里馬,但還是找到了一匹耐力速度都極為不錯的好嗎,雖然還是不能與爵江馬相提並論,但也能在短距離內追上姜鳴的速度了。
臥華山地域之中,因為南關的丟失,宗坤不得不改變策略,命令呼延伍在南關一帶佈置防守線,現有超過萬人大軍設防,但是似乎這道防線並沒有想象中的牢不可破。
呼延伍自上次被蠻兵擊敗,便一直心存怨念,這可以算是他人生之中的第一場敗仗,南蠻統帥金函、赤頓、怒爾袞在完全沒有訊息的情況下,透過南關突襲他的軍隊,雖然呼延伍用盡了手段抵擋,但終究是吃虧在沒能及時發覺,不僅整個軍隊防線無奈撤後二十里,甚至他還受了不輕的傷勢。
“鞠紹,去哪裡了?”
呼延伍大聲喝道,一應視為都是惶恐不安,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好在這個時候大統領的得力副將鞠紹趕了過來,在稍稍問了幾句之後,掀開帳簾進去,單膝跪地,道:“統領,二統領又派遣來了一支催糧隊伍,我已經按照之前的方法將人扣下了,為了防止手下出現謠言,我多囑咐了幾句,請問統領有什麼吩咐?”
呼延伍憤怒的神情漸漸緩和下來,睜眼瞥了瞥鞠紹,道:“鞠紹啊,我平日待你不薄吧?”
鞠紹微微一愣,道:“統領待我恩重如山,不僅指點我的武藝,並予我以高位,伯樂之恩實難報答!”
呼延伍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我便告訴你吧,眼下局勢動盪,即便是我,稍有不慎也會陷入各方勢力的詭計之中,前些日子蠻兵入侵便是如此,也因為這些事情,我才不得不採取了特殊了方法對待,你現在應該很想知道,我為何要將送往交趾的糧草剋扣下來吧?”
鞠紹道:“統領做事圓滑周全,末將自然是不敢妄加揣測,若是統領有令,我只管執行便是。”
“嗯,儘管這些話太過規矩化,但不得不說,你卻是四名副將之中,最為忠心於我的。”呼延伍思忖半晌,道:“你卻是不知,原本山主定下要送往交趾的糧草,已經在我手中損毀了。”
鞠紹大為震驚,道:“莫非那日的大火便是……”
呼延伍站起身來,道:“確實是,蠻兵入侵,我只管在前迎敵,卻忽略了後方,不知道是蠻兵,還是自家營寨中的奸細,竟點燃了那匹糧草,等糧官發現的時候,已經剩不下一顆穀粒了。”
鞠紹蹙起了眉頭,道:“那批糧草是送往梁津軍營的,現在二統領、四統領、五統領、六統領、八統領,還有那個新晉的九統領,都在交趾城,據最新訊息,梁津一眾已經佔據了交趾城的城防,但若是我們的糧草久久送不到,只怕他們會派來統領級別的將領探查。”
呼延伍道:“我何嘗不知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軍用糧草乃是重中之重,梁津一眾兵士都靠著這批糧草,每一批軍糧都是山主親自下令運送的,現在糧草損毀在我手中,雖然我已經將知曉內情的人都處理掉了,但是仍不免有漏網之魚會將這件事抖露出去,到那時候,即便山主體恤,我的統領之位怕都坐不穩了。”
鞠紹道:“統領,雖然軍糧損毀我們有著責任,但卻不是我們的初衷,相信只要統領能夠早些上報,山主自然會秉公辦理,若是山主要處罰,統領只管將責任推給屬下便好,但這樣一直拖下去,只怕會將事情越鬧越大。”
呼延伍道:“哪有這麼容易,若不是當初我聽信了那個人的意見,將這批糧草剋扣下來,又怎會有這種惡果?而且山主的處罰不會那麼容易,不管如何,只有將這批糧草補上才是最好的辦法。”
鞠紹道:“恕末將直言,統領口中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統領會相信那個人?”
呼延伍低嘆了一聲,道:“倒是我有些建功心切了,才被那人說服。那人名喚作劉玉鑫,乃是這一帶有名的遊俠,極善箭道,說起來跟楚泓也有著相同的本事,不過應該沒有七空箭那麼霸道。此人在幾年前與我有一場交情,之後我曾經邀請他到臥華山,但是他拒絕了,理由是喜好自由什麼的。”
“在幾日前他出現在了我的營帳之中,你們應該都沒有察覺,他不僅擅長箭道,目力耳力都格外敏銳,而且身法極為飄逸,在八段之中恐怕很少有能與之比肩者。我當時沒有認出他來,簡單地交手了一番才察覺到他的身份,只是在這個時候前往我的軍營,未免有些太讓我生疑了。”
“劉玉鑫說自己因為得罪了一名散修武學宗師,招致被無休止地追殺,所以現在希望加入臥華山尋求庇護,並且知道南蠻一直與臥華山敵對,便斬殺了幾名南蠻將領,取下了他們的腰牌作為投名狀,並直言知曉蠻兵的計劃,讓我能夠儘快做出軍備調整。”
呼延伍頓了頓,輕咳了一聲,道:“我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他的話,本想核實之後再作調備,但就在那時傳來哨探的訊息,蠻兵軍營大亂,似乎有著將領身死,並且全營出現了大範圍的調動,似乎有意北上進軍。”
“那時候我便意識到劉玉鑫的話很有可能是真的,自北部山林一戰之後,龐路部將婁終踏破了南部關隘,致使南關落入了蠻兵的掌控之中,儘管有著我鎮守那一帶,但仍然時刻遭受著蠻兵的眈眈虎視。沒有了南部關隘作為制高點觀測,我沒有辦法知道蠻兵具體人數,而暗鷲一半跟隨山主,一半跟隨梁津,我自然也是沒有辦法能夠得到更多的訊息。”
“而後蠻兵果然如劉玉鑫所言,北上進攻騷擾臥華山地域的西南村莊,後藉助著夜色侵擾我軍西營,因為事況緊急,我在西邊被那金函、赤頓聯手擊敗之後,我只能選擇相信劉玉鑫,將隊伍東撤,同時將原本該運送到交趾的糧草剋扣下去當做不時之需。雖然的確如他所說,東邊蠻兵的圍軍較弱,但當我注意到劉玉鑫消失的時候,我便開始查點全軍,這時候才發現我剋扣下來的糧草,已經盡喪於那場大火之中。”
這番敘述說出之後,鞠紹明顯陷入了短暫的呆怔,他印象中的呼延伍應該是一個狡猾而且城府深沉的統領,但明明那劉玉鑫用的只是最簡單的計謀,卻將呼延伍哄得團團轉,他不僅是有些呆怔了,還有無數的不解。好易
呼延伍嘆了一聲道:“你可能覺得我在這件事情上太過愚蠢,但是越是這樣簡單的計謀,我便越是想的複雜了些,所以才會中了劉玉鑫的奸計。而且,我原本以為劉玉鑫不可能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情,後來才知道他竟然加入了蠻軍,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導演出來的,我一錯在盲目相信了他,二錯在對於蠻兵沒有更多的瞭解,招致那場失敗罪有應得,但是將這批糧草損毀卻是極大的問題,劉玉鑫其心險惡,他是想要我臥華山內部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