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華山地域,本來是一片野獸多於人煙的山林,在臥華山山匪在此建立城池之前,宛如星火的人家零零散散地綴在各處,本來因為蠻兵與秦王朝的爭端,這裡雖然算得上是秦地,但秦皇似乎只是將這片地域當作戰略場地,而其中的百姓只是可以隨時交換利益的貨物。
這樣一來,這一片地域便成了各個勢力的棄地,在臥華山山主宗坤征戰四方,將軍隊帶到這裡之後,積極建立圍城村莊,在極短的時間裡擁有現在臥華山勢力的雛形,自東部金輝城,綿延至西部交趾山脈,北部山林以南的高崖下的丘陵,斷華壁乃是最低矮的突破口,南部關隘以北,儼然成為宛如絲帶的長條形地域,外人稱這一帶都為臥華山。
因為戰略位置形同積累,所以秦皇在一開始也並沒有實施太多行動抑制臥華山的發展,之後宗坤運用自己的政治手段,提出了“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聚義靖難”等名號,開始正式向秦王朝境內的百姓展開招納,多年來身受秦王朝亂政之苦的百姓有許多不再畏懼臥華山的山匪本性,決定要為自己的生命找到更好的生活方式,到現在已經有著數十萬人在臥華山地域定居,現在的臥華山已經能比得上一座小型的郡城。
在臥華山地域之中,因為山道狹窄逼仄,不能供大型車馬透過,若是在山林之中通行,又需要大量的人手,為了解決東西地域相聚過遠,糧食儲備不好週轉的問題,便在山村之中的崖壁邊上修建了一條棧道,供東邊產糧區向西邊居民區運送糧食。
後來交趾平原大戰開啟,這條棧道便成為了軍隊糧草的必經之道。一般情況下,從臥華山東部到交趾平原,單人快馬與小規模隊伍因為可以走山林之中的小路,便只需要一日半夜的路程就能抵達,人力蹈之則需要三日時間,而大型車隊想要來到交趾平原,便必須透過運糧棧道行車,這樣的話便需要七日左右。當然這個過程不包括天氣緣故、道路原因,還有臥華山準備糧草的時間,若是有其他因素阻礙,只怕這個時間還會加長許多。
原本駐紮在交趾平原上的梁津軍營,原先只能依賴於臥華山東部產糧區供應糧草,全營兩三萬人馬,想要保證這樣一支隊伍,所需要的糧草數量是極為龐大的,在不久之前,三支催糧隊伍出營後沒有訊息之後,梁津便放棄了繼續派遣隊伍催促糧草供應,因為他們將迎來一場真正的決戰。
當梁津率眾逃離交趾山脈,並且強力打破交趾城的大門之後,他們全軍再次陷入了糧食危機,雖然還只剩下六千人的殘軍,但不論是一般兵士還是各位統領,甚至是重騎兵與所剩無幾的輕騎兵座下的戰馬,都需要頗為龐大的糧草供應。
梁津與眾統領擔憂之時,甚至提出過強逼羊塔風提供糧草的想法,但是在隨後便被否決,原因在於他們在交趾城待的時間並不是一日兩日,若是這樣一早便激起羊塔風與交趾城百姓的怒火,恐怕他們也無法再交趾城站穩腳跟。但是糧草的事情一日不解決,這六千多人便無法安穩地活下去。
隨後姜鳴提出了向第七幕尋求幫助的提案,儘管先前常安命令煉藥師以命換取交易的方式讓他很反感,但是不得不說在這種時候只有第七幕這個絕對公正的勢力可以幫助他們擺脫困境。
就在入城當日,姜鳴再次來到了千楓客棧,與常安的會面這一次成為了勢力交易,似乎是因為姜鳴答應了參加旗戰,常安對於他的請求沒有任何為難,並直言只是為了利益,為了第七幕的利益而已。
姜鳴目光黯淡,儘管常安一如既往的神色敦厚,就像是當初他當初與申夷憂住進千楓客棧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面容只是一個普通中年人該有的模樣,與其也從未改變過當初的溫和,但是姜鳴卻沒有辦法再期待這個第七幕的樓主有任何的仁慈。
千楓客棧的景色仍然沒有什麼變化,內院之中的臨水樓閣,假山翠竹,垂柳碧溪,也只園林都濃縮在一個院子之中,姜鳴獨身在院中閒走,心中卻有些難以掩蓋的憂傷,似乎物依舊是物,但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每每想起申夷憂,姜鳴便覺得愧疚不已,她努力爭取來到的歸路通道似乎並沒有用多長時間,因為申夷憂的失蹤而就此廢止,似乎一切事物都在有意無意地掩蓋她存在的痕跡,但若不是夜泉告知過他,恐怕他早就陷入了瘋怔。
“唉!”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姜鳴繼續走著,看到那一座堂口,他立馬迎了上去,可是他旋即又看見那被兩個僕人拆下來的“茶塢”二字的牌匾,心中慌亂,急走了兩步,才緩緩記起這千楓客棧已經沒有了煉茶師,眼光不由自主地在尋找著什麼,但是之前傳來的訊息卻沒有錯誤,那位婉麗而冷淡的插花女也不見了,他不禁在微渺的希望中又陷入了巨大的失落裡。
“煉茶師老先生,你用自己的命換取了蒙閬的命,其實疫病還是沒有治療的方法。那個交易,常安的命令,你似乎是抱著極大的勇氣來到臥華山軍營的,但是可惜我卻只能眼睜睜地讓你成為利益的犧牲品,真是太過庸弱了。我答應你的許諾也是無法完成了,但只要我找到白姑娘,我一定會履行我應該承擔的責任,幫你照顧好她。”
姜鳴立在那正在被整改的茶塢面前久久佇立,像是一尊雕塑,也像是木訥的枯木。
在遠處的閣樓上,常安正噙著笑意看著這一幕,似是有一些疑惑,朝著身後的浩、淼兩人道:“你們看,這姜鳴好像還是一個挺懷舊的人,當初因為任務的緣故,你們幾個武學大師都不在客棧,只有老白一人在,那時候柳家的護犢兒的老兒前來挑釁,便是他幫忙擊退的,看來他與白老關係挺不錯的。”
浩、淼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不知道怎麼應對這番對話。
常安又道:“可惜了,可惜了。似乎我也有些後悔了,用老白與小白父女倆換他一個參加旗戰的許諾,畢竟是有一些唐突了,他們走後,這千楓客棧一下子就冷清了許多。”
浩張了張口,一旁的淼使了個眼色,但是浩似乎並沒有當做什麼,仍然道:“樓主,白老父女其實做過很多事,屬下總覺得客棧愧對他們,雖然有可能會引起樓主的厭惡,但是我還是想要說,樓主不該實行那個計劃啊!旗戰有我們兄弟兩人便足夠了,那姜鳴雖然有些手段,但畢竟只是八段人位,要他參加旗戰也並沒有勝算。”
“住口,浩,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淼及時喝止,但是浩卻充耳不聞,仍然宣講著自己的想法,常安的臉色也慢慢陰翳下來。
淼單膝下跪道:“樓主,浩並無冒犯之意,還請樓主不要怪罪,他只是……”
“他只是怎麼?”常安朗然一笑,伸手將淼攙扶起來,望著浩那冷靜的面容,道:“不要這麼害怕,我並沒有那麼無情,只是幾句話而已,我怎麼可能這般不容人?我知道我算計老白,讓你們都心生怨氣,畢竟你們都是共事之人,哪能沒有感情?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啊?”
浩道:“多謝樓主體恤,白老自然不必說,他是答應了與樓主的交易,但是白姑娘遭受喪父之痛,我們還這般對待她,未免有些……有些人性涼薄了。 ”
常安一愣,旋即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對小白的情誼我們都看在眼中,但旗戰這是大事,上面怎樣吩咐,我也只能這樣做。讓老白成為完成交易的籌碼,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若是有其他的辦法,我自然也不會讓他去送死。至於小白,你應該掌握著她的蹤跡吧,她現在已經不再是第七幕的人,你若是想要去找,只管找便是了,我不會阻攔你的。”
“可是樓主……”
“好了,這件事就說到這裡吧!”
浩無力地垂下了眼眸,雖然常安仍舊笑著,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再問下去了,插花女白姑娘也再也沒有機會重拾她的意志了。
姜鳴在千楓客棧待了許久,才慢慢地來到大道上,回到了臥華山軍隊駐守的城牆上。
姜鳴現在與第七幕的關係微妙,但是所幸將糧草這件事解決了,臥華山有錢無糧,而第七幕遵從正規的交易,待得糧草的供給打定,臥華山一眾統領終於是鬆了口氣。
梁津笑道:“姜鳴,辛苦你了,若是沒有你與第七幕的這份關係,恐怕他們是不會幫我們的。”
姜鳴勉強笑了笑,道:“不會,能幫到忙,也算物盡其用了。”
林寒聽出了姜鳴話中的嘲諷,蹙眉問道:“千楓客棧的插花女白姑娘沒有蹤影嗎?”
姜鳴搖了搖頭,道:“常安說,白姑娘已經不再是第七幕的人了,早在煉茶師走後,她便偷偷離開了千楓客棧,如今在何處沒有人知道,現在的千楓客棧我已經沒有熟人了。”肥貓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