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五日,龐路親率大軍出擊,集合兵力三萬人圍殲臥華山軍營,梁津下令堅守不出,整整一天一夜的圍攻,重騎兵攔與重甲盾兵攔擋在前,致使這三萬大軍難進一步。龐路派軍士辱罵,卻被敵營中的長弓手射殺當場,幾次三番甚至派出了一名六段人位的武者,仍然沒有免除被一箭射倒的厄運。龐路只得放棄誘敵出營的想法,而派遣幾員大將同時向著各個營口發動突襲,無奈重騎兵與重甲盾兵的防禦能力太強,徒然消耗了兵士體力,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七月六日清晨,林寒率一支輕騎兵東出營門,直破龐路陣列,殺敵數百,遭遇李正興的貪狼騎攔路,折回軍營。正午時分,羅湖帶領甲兵布一字長蛇陣,打破圍軍的壁壘,銀槍虎婁終迎戰,被長蛇頭尾相擊,一支近千人的隊伍幾乎全軍覆沒,姜鳴突然帶軍殺入,差些取了婁終的人頭。一支長弓手軍隊同時在暗中運動,在姜鳴帶兵出營之時,朝著一眾沒有盾兵保護的地方甲兵亂射,箭雨到處無數人倉皇而逃。林寒與梁津乘機殺出,全面破開圍營之兵,在亂軍之中,敵將孫橈、羅曜華、鄧準引兵衝殺,卻被梁津的重騎兵衝散開來。
傍晚時分,臥華山軍隊全面發起反攻,在超過自己兩倍的兵力下,大敗龐路三萬甲兵。雙方大軍的廝殺在戰鼓之中持續進行,即便前時慘敗,但龐路所擁有的兵馬數量足以彌補其中的損失,但就在大戰愈發白熱化的時候,一支騎兵竟從交趾城中奔出,卻是慕涯早先佈置的布衣伏兵,從後方將龐路軍隊搗了個稀巴爛,龐路只得暫時率軍退回交趾城中,以小雍互為犄角,以御臥華。自此,交趾平原大戰落下帷幕。
羊塔風主動撤回了所有城防士兵,真正將交趾城的守備交給了龐路,但此時的龐路卻早已經心急氣躁,面對這場以多敵少的戰爭,他敗得沒有一點脾氣,甚至連作為剿匪總督的氣度都拿不出來,其他將領也是士氣低糜,難言雄壯之辭。
一名哨探奔入稟報道:“回總督大人,屬下已經查明,臥華山軍營中所有的軍力調配全由一人負責,他是臥華山二統領梁津親封的軍中參謀名叫慕涯,梁津只管理軍源軍械,但慕涯卻是掌管了所有的兵法計謀的施於。據可靠訊息,羅湖佈置的一字長蛇陣便是慕涯擺出來的,長弓手破圍也是慕涯的計劃,甚至藏兵於交趾城也是慕涯親自完成的。”
龐路抽出佩劍,一劍將案牘劈裂,怒喝道:“訊息裡傳來慕涯不到二十五歲,用計竟如此狠辣,臥華山營中統領都是如此年紀,其戰力也十分強大,他們帶出來的所有兵種都各有特點,不止我手下的普通士兵難以與其爭鋒,甚至連將領都比不上他們的將領。若是卞家卞道成在這裡,本督之戰何至於此敗得如此慘烈!”
龐路言外之意便是責罵一眾將領無能,面對這種嘲諷李正興、羅曜華、呂刑陽之輩紛紛低下了頭,鄧準與趙最羞愧難當跪在了龐路面前,最為憋屈的當屬孫橈,他還尚未用自己的能耐打出應有的氣勢,便被上千名重騎兵縱橫喝退,在之後的戰鬥中也一直沒有機會力挽狂瀾,甚至在功績上還不如受傷的婁終。
孫橈道:“師叔,弟子孫橈願意再率一支兵馬,與婁終、狄浪直搗敵營,若無功績,甘受軍法。”
還不待龐路發話,一旁的呂刑陽冷笑道:“一路敗退,甚至連頭都沒敢轉過去,既然當了敗軍之將,竟還敢大言不慚,真是不知所謂。”
“你……你有膽再說一遍!”孫橈怒目圓睜,有著血手修羅之稱的他何曾受過這種羞辱,立即站起身來,拔出腰間佩劍,直指呂刑陽,若非有龐路在此坐鎮,他恐怕會暴起擊殺呂刑陽。
狄浪站起身來,直視著孫橈,道:“現我軍新逢大敗,軍心不穩,哪裡有軍隊讓你去直破敵營?孫橈師兄,婁終師兄身受重傷,你似乎看不見?我是快劍者,哪能隨你衝鋒?你這是要將我與婁終師兄的命也送出去嗎?”
孫橈大怒,他雖然知道狄浪一直以來對他不服氣,但竟未想到狄浪竟敢當著龐路的面駁斥他,要知道在離開金水宗的時候掌宗長老可是特別叮囑過,一切行動全權聽從孫橈的命令,狄浪怎敢行如此行徑?
“夠了!”龐路眉頭緊皺,喝斥道:“內鬥之將,沒有好的下場,我都在這裡,你們都要爭個輸贏,若是我不在,你們是不是就要大打出手了?”
“狄浪知錯,望師叔息怒!”狄浪在第一時間躬身頷首,表示了自己嚴聽軍令的形象,孫橈暗罵一聲,也是隨後行禮認錯,但明顯在龐路眼中已經產生了不同的對比。
龐路道:“當下之急,在於整頓三軍,重新佈置城防,如今我們進入交趾城中,背臨數十萬百姓,若是再敗,只怕皇帝陛下都不會再信任我們。各位將軍,你們說說,接下來我該怎麼佈置兵力?”
鄧準道:“末將以為,應該先與交趾城主打好關係,並且組織安定交趾百姓,而我們的糧草也因為被羅湖
襲營燒燬了大半,所以現在只能將這責任交託給羊塔風城主幫忙。”
龐路點了點頭,道:“鄧准將軍所言甚是,還有沒有別的方面的建議?”
呂刑陽道:“既然羊塔風將城防的任務全部轉交給了總督,我們也應該給予羊塔風足夠的信任,將守城軍隊的部署權分出一半交由他把控,而至於守城之事,如今臥華山的山匪完全佔據了交趾平原,已經具備了與我們決戰的能力,我們軍中士氣低糜,更應該以退為攻,養精蓄銳。”
龐路道:“言之有理,呂刑陽將軍的想法甚合我意,若是各位將軍沒有異議,便按照這種策略先行修整,待數日後再與匪軍決戰。”
孫橈三人只是普通的武者,雖軍中之事所知不多,所以也不敢妄言其他,趙最、李正興、羅曜華附議,於是龐路宣佈道:“眾將聽令,自即日起,全軍在交趾城中休整,趙最將軍與狄浪將軍在小雍城中鎮守,未下軍令不得出城迎敵。”
比起龐路軍營中的萎靡不振,臥華山軍營則正在歡呼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被龐路的數萬大軍壓制了許久,終於憑靠著一次大勝將局勢強力翻轉,驅盡秦兵之日已經不再是遙遙無期。
夜深,但是姜鳴還沒有休息,明日他將要前往下染城中,會秋絕之約。他還記得,數月之前,秋絕與他莫名其妙地結拜,然後又以梅雨柒和江城五大家族威脅,使他不得不答應那個承諾。在生死之際,姜鳴需要去救秋絕一次。姜鳴不會認為此次邀約只是喝茶敘舊,於平靜之中,有著血腥的風捲襲來。
這時林寒沒有打招呼鑽進營帳來,看見姜鳴在擦拭方轅戟,問道:“明日,你真的要去赴四皇子秋絕的邀請?”姜鳴淡然一笑,道:“難道你覺得我明天會去青樓找樂子?”
林寒道:“也不是沒有可能?”
姜鳴愣了愣,道:“你這玩笑可是送命題,雖然我不太可能去做。”
林寒道:“之前聽你說,在江城的時候,秋絕與你結拜了,那此次邀你的目的為何,你可知道?”
姜鳴道:“怎會知道?秋絕行事極為高深,當時在江城談笑間便能讓我四處掣肘,被人稱為‘絕代智謀’的皇子,怎麼可能沒有一些非凡的手段?而且楚泓也曾經說了,那名地位強者也在找一個人,根據他尋找的方向來看,必然就是秋絕。但秋絕與地位強者有何聯絡,根本沒有人知道,說不定秋絕正在謀劃著殺掉那名地位強者。”
對於姜鳴的玩笑,林寒只是淡然置之,任何沒有達到地位的力量想要與地位強者對抗,那基本上就是以卵擊石的結果,姜鳴只是戲言,他也只當作戲言。林寒道:“那地位強者可能還沒有離開下染城,危險還仍然存在。”
姜鳴將方轅戟立在兵器架子上,自斟了半杯茶,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嚴肅,道:“要不你陪我去吧,我卻是沒什麼把握,而且我有種感覺,秋絕遠比那兩名地位強者要可怕。”
林寒道:“這兩天軍營之中軍務繁忙,光靠老津與羅湖怕是處理不來,我沒辦法離開。”
姜鳴笑道:“那就算了,我讓楚泓陪我去,他的傷也好了一些,去了多有能有些關照。”
林寒微微一頓,道:“萬事小心,打不過就跑,沒必要跟不是敵人的人爭個輸贏,秋絕固然所謀甚大,但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要守住臥華山這三分地皮而已,與他在利益上沒有太大沖突。”
姜鳴道:“好,那你去吧,我也要早點休息,不然明日若真的遇上了不得不戰的局勢,沒有了力氣就糟糕了。”
林寒點了點頭退出營帳。
林寒注意到了姜鳴眉間的擔憂,他要面對的是一個將要執掌山河的人,不論是格局還是硬效能力,他都比不得秋絕分毫,但是,這一次他卻不想與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