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那柳開卻被一名甲兵攔住,一槍刺入了胸膛,鮮血如同泉水一樣噴湧而出,但眾人卻彷彿看見那血的顏色,像是接近一種令人作嘔的黑色一般。
“開兒!”當柳開倒在地上的一瞬間,柳其敦知道,自己寵溺多年的兒子死了,他答應妻子的承諾,也沒了。
那名甲兵割下了柳開的頭顱,欣喜大喊道:“我殺死柳開了,我有一萬兩了!”
這名甲兵的喊聲頓時激起了其他人的嫉妒,頓時無數甲兵向著柳其敦衝去,林寒再次出手將之阻攔,但壓力比先前又重了不止一倍。
林寒道:“柳其敦,今日這局要想走出去不容易,但是我能救你,只要你想活著。”
柳其敦惡狠狠地盯著城牆上的羊塔風,怨毒地道:“我當然得活著,我要羊塔風為我兒陪葬!”
林寒緊緊皺眉,他不知道幫助柳其敦逃脫是對是錯,但即便是為了回報柳其敦提供的龐路軍
營佈防圖也應該值得。只是他不知道救了這交趾城的罪人會讓交趾百姓如何看待,也不知道柳其敦的仇恨在以後會產生怎樣的後果,他此刻卻是為了他看到的一幕而舉起了長槍。
“破坎訣中有六招高等槍術技巧,經過這許長時間的習練,我終於能完全施展第一式,今天便讓我試一下這一式究竟有多強大。”
林寒暗自運轉破坎訣的內在修行法訣,銀白剎螭槍猛揮數十下,如蛇如龍,左右成圓,八鉛之力盡數在一槍橫掃中發出。
“絕殺,橫掃千軍!”
僅僅只是一擊,數十人被槍尖刺中,數十人被槍桿擊倒,一瞬間林寒周身便空出一個空間,一槍之力,強悍如此!
“這是什麼槍法?”
羊塔風與一眾侍衛愣在原地,眼中充滿了驚訝。
卻見林寒單手拎起受傷的柳其敦,再次踩著眾甲兵的肩膀,疾走出城,城外的騎兵雖然被射殺了大半,但還是有一部分等待著林寒的迴歸。
林寒翻身上馬,帶領著一眾騎兵迅速望著平原逃去,千百甲兵想要再追擊時,羊塔風揮手止住,道:“不用追了,他們已經出了城,我們的甲兵根本追不上騎兵,我們已經喪失了殺柳其敦的最佳機會。”
侍衛道:“城主,那柳其敦不知死活,我們需不需要再做安排將之刺殺?”
羊塔風長嘆了一口氣,道:“算了,比起柳其敦的死活,如何塑造交趾城的繁華才是首要之事!”
林寒帶著柳其敦與一眾騎兵,繞過龐路軍營,就在將要進入臥華山軍營管轄地域的時候,柳其敦自己藉助著身體慣性落下馬來。
林寒勒住馬頭,道:“柳其敦,你想幹什麼?前方便是我臥華山軍營了,你已經脫離危險了。”
柳其敦緩緩站起身來,雖然自身傷勢不淺,但他卻堅強地向著交趾山脈蹣跚移步。
林寒喝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萬一被羊塔風的人看到,以你現在的狀態必死無疑。”
柳其敦停下腳步,冷聲道:“那你要我怎樣?跟隨你前往臥華山軍營?去當你們的俘虜?或是被姜鳴或者羅湖一刀殺死?臥華山中,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憐憫我。”
林寒語噎,低聲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柳其敦又開始緩緩移動,道:“你將我救出了成,你我的交易已經完成了,此時我已經孑然一身,你並不需要管我去往何處?”
林寒呆呆望著柳其敦一步步艱難地向著山脈中前行,情緒複雜地注視了好大一會兒,終於也是釋意了,便轉頭策馬離去。
柳其敦的腹部流著血,每走一步都會將傷口撕裂,那種鑽心的疼痛似乎不足以讓他輕微皺眉,他依舊走著。他還想活下去。
他沿著交趾山脈北上,走了僅僅三四個時辰,但卻好像已經走了十幾天,走了不過幾十里地,但好像已經跨過了大江大海。
他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頭戴紫金冠,髮結白玉簪,身著紅甲袍,腳踩清源履,身材魁梧,面露英氣,攔在柳其敦身前,與一身狼狽的柳其敦形成鮮明對比。
那人道:“看來你並沒有我想象中過得那麼好?”
柳其敦眼中閃過異色,道:“世人總有過得不好的時候,只是這次恰好被人看到了而已。”
那人冷聲道:“我從一早便是知道,妹妹她跟著你不會有好日子過,早知道我就應該一槍刺死你,直接斷了她的念想。”
柳其敦神情痛苦,慘笑道:“可是你已經沒有辦法後悔了。她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今天她留下的唯一的骨肉也死了,你都沒有來過。”
那人抬腳將柳其敦踢倒,道:“自從她不聽我這個當大哥的話離開,她便不再是我孟降炎的妹妹,她的祖籍我也已經幫她除了,她跟了你這個廢物,怎麼能好好過活?”
柳其敦緩緩站起身來,道:“千錯萬錯,都是我柳其敦的錯,錯在我一意孤行帶走了她,錯在我待她不善令她早夭芳年,錯在我從此無心做事縱溺兒子,錯在我這輩子叫做柳其敦!但是,如果給我再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選擇帶她離開,她不想要的婚姻,我會替她推開,即便再有今日這千甲圍城,我也不懼不疑。”
那人是秦王朝東部兵馬大元帥孟降炎,他此時眼前的柳其敦已經不再是柳其敦,即便他將所有狠話吐了出來,但仍是無法改變現有的結局,死的人已經化成了白骨,而他依舊是兵馬大元帥。
孟降炎半晌未說話,望著柳其敦,凌厲地雙眼似乎要化成千萬劍光將之當場擊殺,但是他還是猶豫了。只是為了他可憐的妹妹,他猶豫了。
孟降炎將一把劍插到地上,道:“柳其敦,今日你想要活下去也很簡單,我會讓你活,而你會擁有一條嶄新的生命。為了我妹妹,為了我心中的愧疚,你不能死。”
柳其敦抬頭望著孟降炎,臉色沒有半點歡喜,他的聲音極為淒冷:“多謝,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