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哭完,布魯克斯送我回去,便驅車離開了。
我躺在床上夜不能寐,拿出日記本來,翻到倒數第二頁,在一大片的空白下,落下兩個字在第一行的中間:遺書。
黑夜是寂靜的,天空上方佈滿群星,月光傾瀉在窗前的地板上,營造出了慘淡虛茫的靜瑟。
我難以再下筆,只好將檯燈關掉。
次日上午九點,我坐在史密斯辦公室的躺椅上,他問了我一個問題,我沒有給出他答案。時間到了,我準點離開。外面陽光很好,可我只想回房間躺著睡覺。
“你認為,愛是什麼?”
這個問題很熟悉。
哦,我曾經問過沙野。
愛是什麼?
後來我告訴史密斯:“於您而言,愛是對女兒的陪伴與護送,是對妻子的承諾,是親情。對我,愛是恆久忍耐,是永不止息。”
史密斯問我:“你對過去有抱怨嗎?”
我答他:“當然。”
“等你能從這裡出去,你想做點什麼?”
“過去那三年,我無數次在想回家和死之間選擇。我本來想讓布魯克斯去找我父親,可是我又很想死,我很糾結,渾身充滿了糾結。”
“但是你很勇敢,你現在選擇了治療。”
“是嗎?”
第一次有人誇我勇敢。一股暖意在我身上蔓延。
“我以為我是個懦夫,只有懦夫才會選擇去死來提前結束自己的一生。”
“你害怕死亡嗎?”
“當然。死的時候,應該會很疼。如果沒有死成,完全失去了尊嚴的喘著氣,會更絕望。”
“所以你很勇敢。對於生,我們應該有勇氣的面對。但對於死,我們只需要等待,直到真正的命運降臨那刻,安詳的去完成。”
“真正的命運?”
“老去。”
“我看不到老去是什麼樣的,可能我活不到那個時候。”
“不要悲觀hua。你還很年輕,年輕是最有希望的時候。”
我微笑的搖頭。
“年輕使勁造作,造作完迴歸正常的生活,很多人都是這樣。”
我低頭不語,玩弄著手上的一根頭髮絲,直到它被我扯斷,從空中拋開,掉落在地上,消失了蹤跡。
“時間到了。”史密斯起身。
他發出感嘆,“Hua,這是你第一次願意跟我說那麼多話。我們聊的很愉快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