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成功的那一刻,內心越是急不可耐。
十一假期的最後一節課,梁辰在語文課本反覆的寫著這句話來壓制自己極度渴望回家的渴望,而教室外,在陽臺趴著的杜若正悠閒的玩著手機,刷著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微博,打發時間。
梁辰十五歲,杜若和他相處了十五年。
梁辰一歲那年,母親帶他去村裡的寺廟參加廟會,在重塑金身後的觀音菩薩面前,他第一次見到了杜若。剛學會走的兩個小孩子在佛前瞬間結成了聯盟,藉著兩個大人疏忽的功夫,便溜之大吉。
兩個小孩,靠著自己扭扭捏捏的腳步,一走一爬便溜到了寺廟外的稻田裡。九月的秋日,田裡的稻穀早已被收割了個乾淨,只留下光禿禿的稻杆杵在田裡。
兩個一歲多的孩子想也沒想,就順著田埂滑到了田裡,等著兩個大人回個神來,梁辰和杜若的身上早已沾滿了泥巴,這是他倆的開始。
八九歲的梁辰和杜若,天天跟在村裡一群剛上五六年級的小混混身後,什麼街口山雞哥、鎮小陳浩南······長大後聽起來無比幼稚的外號,當時深受《古惑仔》毒害的眾人,卻是以此為榮。佔據了村裡大院廢棄的小屋,眾人存著錢靠著廢木料做了幾張小凳子,牆上貼著歪歪扭扭毛筆字——義薄雲天,他們把這裡改成了所謂的秘密基地。幾個人見著面稱的都是大哥、二哥、三弟、兄弟們這些社會稱呼。不知誰在電影裡看著人家點火結義,一群人也憋著搞這麼一次。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十幾個小學文化的孩子,湊在一起,東一個主意,西一個想法,倒是有了個方案。十幾個人,趁著週末,跑到了村裡的高坡上,找著一個廢棄了的紅薯窖,把裡面塞滿了乾柴草和一些竹子,用火柴點燃。待到火光將整個窖洞映得通紅,領頭的大哥學著電視裡宋江的模樣領著眾人磕頭結義,然後眾人拿出自己在家裡偷拿的酒杯,倒上劣質白酒,一飲而盡。十幾個未盡歲月的小孩,懷著滿腔的熱情與天真,隨著一陣陣山風,橫七豎八的醉倒在了草地上。若干年後,除了梁辰和杜若還在履行著那與天結下的盟誓,其它人,都做鳥獸散了。
十三四歲時的梁辰有時幻想著杜若是個女孩該多好,“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多麼美好的愛情故事,前世要做多少的善事,才修得如此的緣分。當杜若每次向自己以為“真愛”的女友介紹梁辰時,這段小秘密就成為了他的開場白。梁辰有時覺得自己至今還是單身的緣故就是杜若的謠言,讓那些心儀自己的女孩兒以為他是基佬。杜若多次嘲笑他這種想法就好像某些高中生以為上了大學就可以交到女朋友,而在高中沒談戀愛的原因只是因為不允許。
梁辰說如果他是女孩一定會嫁給杜若,而如果杜若是女孩,他可能只是認識他罷了,就好像山前山後,背靠著背,轉不過身來相見。
杜若的第一個女朋友是梁辰幫他追到的,初中畢業後,杜若十五歲生日那天。
“神了你,真請來了。”杜若臉上寫滿了驚喜兩個字,說道。
“你直接和她說,她也會來的。”梁辰說道。
杜若摸了摸自己的頭說:“我不是有點羞澀嘛!”
梁辰望了望門口梳著馬尾辮,穿著一身素衣白裙的女孩對杜若說道:“你不去迎接人家嗎?”
“樑子,等你過生日,請你吃飯。”杜若衝著梁辰點了點食指,一臉的淫蕩笑容,說完,踏著小碎步朝著門外走了過去。
梁辰抱著雙臂,看著走遠的杜若,咧著嘴想著自己的小計謀,心裡有一點張良的感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艹,我從來不過生日”
杜若喜歡的女孩叫代瀟,是他初中的同班同學。初中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著實瞧不出有多漂亮,代瀟卻有著那時說不上魅力,長大了些,杜若說那是成熟。她說不上內向高冷,也不屬於性格開朗那類,倒是中庸,似著大多數人,和固定的幾個男女生交際,其它人極難走進她的世界。杜若算得他上小世界的一個,梁辰靠著小學時和她一起參加作文比賽的緣分,擠進了半個身子。
生日的前幾天,梁辰在QQ上與代瀟的閨蜜密王佳佳謀起了這件事,兩人還瞎琢磨了一個行動代號——月老計劃。
“倒時候你和文燕把她約出來,朝著橋頭走,我在那兒假裝和你們偶遇,明白了嗎?”
“嗯嗯,然後呢!”
“然後我就藉機和你們說杜若生日的事,你要裝出十分想去的樣子,我再問代瀟要不要去,你在幫著說幾句想去的話就成了。”
“嗯嗯,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了啊!”
“樑子你這也算計劃啊!拉倒吧。”
“你就相信我吧!代瀟和杜若之間其實只差我們的一點點引導罷了,多看看包青天、洗冤錄,提升一下自己的觀察推理能力,實在不行名偵探柯南也行。”
“呵呵!就你能耐,數學不及格的渣渣,要是沒成,我就寫一篇長文嘲笑你。”
“要是不成我叫你奶奶!小學拼音都是我教的渣渣。”
······
第二天上午,梁辰起了個早,蹬著自己老早就想退休的山地車去了鎮上。在川渝的農村地區,由於經濟欠發達,人們約定俗成的把某個日子定為趕集的時間,例如1、3、5號,用川話來說就是“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