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答非所問的回,“今日本可以輕輕鬆鬆治她們娘倆一個未經主母允可,私下授受的罪。可二姑娘四兩撥千斤的,便把擋在她們面前的問題給解決了。”
“牽扯出姚姨娘勾引你阿爺,不論她話中真假,為了你阿爺的顏面,這事都不能再往下追究下去的。今日我仔細的觀察了蘇枝曦,雖然她表面上裝的誠惶誠恐,但眼神中莫不透出成竹在胸的底氣。”
林氏笑不及眼底道,“嫣兒,現在我們知道的還不算晚,仔細著提防著她們就是。”
蘇景嫣點了點頭,而後又問道,“阿孃,只是提防嗎?”
林氏道,“她們母女倆到底水有多深,我們還不清楚,現在和她爭個你死我活的,不是白白便宜了三房的人。不過,”
林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珠串放在木桌上,端著煮好的茶水,慢條斯理道,“今日二姑娘牽扯出來的不是姚姨娘嘛,你素於四姑娘情同手足。她阿孃在眾人面前受此大辱,你為她出謀劃策出出氣,也是情理之中的。”
蘇景嫣舒緩了壓在心口的氣,笑道,“阿孃放心,嫣兒知道該如何做了。”
母女二人聊完,曇泗便端著小托盤走了進來。
“時間不早了,三姑娘吃些東西,也早些回去歇著吧。我讓你房裡的琪兒備好了熱水,回去便正好能用上了。”
經曇泗提醒,蘇景嫣才想起自己到現在還穿著去宴會的衣裳。
心中暗贊曇泗心細,道,“還是曇泗心細,時候不早了,我也不便叨擾阿孃休息,這牛乳茶,你讓手下人送去我屋內吧。”
說完,起身對林氏行了禮,道,“阿孃,嫣兒先回去了。”
林氏抬頭看著蘇景嫣,勾出一個淡淡的笑,輕聲道,“去罷。”
蘇景嫣走後,曇泗開始伺候著林氏梳洗就寢。
林氏接過曇泗遞來的帕子,頓了頓,問道,“曇泗,你覺得嫣兒這丫頭怎麼樣?”
曇泗回,“嫣兒姑娘年紀還小,比主子自是不如,可主子你瞧瞧這大眾人中,能尋的到幾個如你這般聰慧,果決的人。”
林氏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道,“嫣兒心氣不行。空有一些小聰明,可這小聰明碰上了人精,那就會成為自作聰明。”
她擦拭著手上的水珠,把帕子遞給曇泗,輕聲道,“曇泗,我命不好,林家的命不好。不然此時母儀天下的...該是我...”
“主子,夜深了,早些睡吧。”
林氏看著鏡中的自己,原本該是生動活潑的臉上,掛著死氣沉沉。
眼角的末端,仔細瞧還能瞧出一些細紋。
林氏用指尖摩挲著自己的眼角,感嘆道,“曇泗,我是老了...”
曇泗順著林氏的目光,望著鏡中的林秀,笑了笑,說道,“我跟主子二十三載了,剛跟主子在一起時,主子還是個每天只想著作弄奴婢,去何園給主子偷果子的人。”
曇泗探出身子,拿起桌上的篦子,給林氏慢慢的梳著頭。
“這二十三年過去了,主子若還是那十來歲的模樣,豈不叫人疑你是妖精不成。”
林氏聽了曇泗的話,面無波瀾的臉上,方露出一絲女人的嗔氣和歡笑。
“就你嘴甜,能說會道。”
曇泗跟著笑,“主子,姑娘公子都是有福氣的人。您只要照顧著自己的身子,享福就好。”
林氏知道曇泗意在寬解自己。
起起伏伏這十幾年,她也總勸自己要看淡些。
但壓在她身上的擔子,哪裡是她想卸下便能卸下的。
夜漸深,林秀在曇泗的服侍下熟睡了過去。
蘇景嫣令琪兒明天一早去請蘇曼珍來吃早食。
蘇枝曦打發了固諾,久望著窗外的烏雲遮月。
熱鬧喧囂的京都,每個人都在上演著自己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