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你沒有別的事情了吧?”陸嚴河笑著問,“我還準備等會兒吃完晚飯以後,請你陪我一起去看一下最近在上映的電影。”
“OK,我今天晚上沒有別的安排。”黃楷任點頭,“我能理解你的第一反應,剛才你跟我說完這件事,我的第一反應和你一模一樣。”
黃楷任深吸一口氣,說:“但我想,你肯定不是在後悔,決定不干涉冰原影片那邊到底選誰演十二少的事情。”
“對,我不後悔,實際上,我覺得我不干涉這個做法是對的。”陸嚴河擺擺手,“我沒有質疑過這件事。”
黃楷任:“讓我猜一下,你是……不知道該在多大程度上相信你的直覺判斷?”
陸嚴河震驚地看著黃楷任。
“黃哥,我必須要說,你剛才這句話,讓我有一瞬間感覺你被子杏姐附體了,只有她才會那麼犀利地看出我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問題。”
黃楷任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說嗎?”
黃楷任的眼神讓陸嚴河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會是……黃哥,你不要告訴我,子杏姐跟你討論過這個問題。”陸嚴河問,“這是子杏姐說的?”
“她說,你遲早有一天會面臨這個問題,她還說,這是所有天賦型的創作者都必然會面臨的一個問題。”黃楷任聳聳肩膀,“當然,很幸運,她認為我永遠不會面臨這樣的問題。”
陸嚴河:“這也太神了,你們怎麼會正好說到這個?”
“因為我們在討論怎麼從專案的初期去判斷一個專案後面的好壞。”黃楷任說,“我們討論了很多次,每一次也都會爭論,事實上,我們後面甚至跟那些大資料專家一樣,試圖總結出一些規律,去找一些可以複製的、重複的路徑。這很扯淡,你不用指出我的這個問題了,我自己都知道很扯淡。”
“然後,我們就說到了你,畢竟你是現在唯一一個從沒失過手的傳奇,而且,你還不是一個產量很低的人,你每年參與的影視專案,都相當於我兩三年的了。”黃楷任說,“為什麼你每一次都能那麼精準地找到會成功的專案?你自己創作的,你自己主導的,這就算了,可是,你還跟不同的人合作了那麼多不同的專案。”
陸嚴河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就像黃楷任說的,可能這是他身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如果說,他帶來的那些作品是已經在另一個時空被驗證過的作品,在這個世界仍然取得成功,完全可以理解。那除了它們之外,他在這個世界參與的每一個作品也都獲得了成功,確實是不可思議的。
有規律可以尋找嗎?
他合作了羅宇鍾、陳玲玲這樣的大導演,也合作了劉畢戈這樣的新人導演,他還合作了拍過很多次商業片、第一次拍文藝片的符愷。
沒有規律。
他不敢說自己多麼獨具慧眼,看中的專案,全都成功了。
真的是運氣。
“我只能說是運氣。”
“是的,而運氣……某種意義上,對我們演藝圈的人來說,就是直覺,看了很多作品、演了很多作品之後,基於我們的審美和價值觀,培養出來的直覺。”黃楷任聳聳肩膀,“而我在這方面顯然不行,所以,《胭脂扣》才會被我拒絕那麼多次。”
他拿自己開了一個玩笑。
“但你卻堅持說,我可以。”黃楷任聳聳肩膀,“事實上,很多專案、很多演員都是這麼被你的直覺確定下來的,你認為王大山就適合演《人在囧途》,你相信劉畢戈的《暮春》哪怕除了你全是新得不能再新的人,也值得拍。”
“但我必須要說,其實我也沾了很多人的光,我第一部劇就是沾了你們的光,因為你們讓《黃金時代》這部劇成功了,我才能在第一部戲就被大家認識。”陸嚴河誠懇地說道,“其實我很多專案,沒有別人說的那麼傳奇,一樣都是按照市場所奉行的那樣,有你們這樣的大明星主演,有大導演坐鎮,只不過因為它們全部疊加到了我的身上,所以,好像我就成了那個百分之百成功的人。”
陸嚴河並非虛偽,他合作的導演,除了劉畢戈和白景年,誰不是早已經功成名就的大導演?而他合作的演員,更不用說了,除了《六人行》和《暮春》,其他每一部戲,都有大咖在他前面頂著,包括《三山》,那也是王重導演在前面頂著。
陸嚴河知道,自己其實某種意義上,佔了很多的便宜。
“我不否認這一點,可不管怎麼樣,現在市場對你的定位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蹟。”黃楷任說,“現在在所有人的眼中,你無論做什麼專案都會成功,不限題材,不限形式,也不限演員。但越是這樣,你越容易陷入迷茫,對吧?”
陸嚴河沉默了。
“當全世界都反對你的時候,你反而能夠想清楚,你到底要的是什麼,堅持的是什麼。但當全世界都捧著鈔票相信你的判斷時,你反而猶豫了,甚至有點不敢了,退縮了。”
黃楷任的眼神格外認真,在他的眼神裡,其實也流露出了對陸嚴河這個一直喊他黃哥的後輩的包容。
“你的想法就一定正確嗎?”
“你的判斷就一定準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