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戲,陳玲玲沒有喊開始。
鏡頭直接交給了曾橋。
曾橋站在車門口,一個人低著頭,準備自己的情緒。
等他自己做好了準備,就開始演。
曾橋上了車,關上車門。
他忽然一拳砸到了方向盤上,微微抬起眼睛,整張臉都陷入一種難以置信的憤怒和悔恨。
沒有一句臺詞,光是看這樣一個畫面都能夠感受到他內心幾乎要崩潰的情緒。
陸嚴河卻微微皺起了眉。
他轉頭看向陳玲玲。
陳玲玲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態度。
鏡頭裡,曾橋底下頭,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緊握成拳頭。
一滴悔恨的眼淚從曾橋的眼角掉了下來。
等曾橋演完,現場很多人都悄悄地給他比大拇指。
確實,剛才那一場戲,感染力很強。
曾橋用無聲的表演讓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悔恨。
曾橋來到陳玲玲導演面前,問:“導演,可以嗎?”
陳玲玲卻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陸嚴河,問:“你覺得可以嗎?”
陸嚴河欲言又止。
他想說真話,但是又擔心直接說出來,會傷曾橋的面子。
其實曾橋剛才演的確實不錯,但是,以他對曾橋的瞭解,這場戲完全還可以演得更好一點。
“感染力很強。”陸嚴河先說了這麼一句,才繼續說,“不過,是不是一上車就砸方向盤有點快了?剛才那一下,把我嚇了一跳。”
陳玲玲看向曾橋。
曾橋聽了陸嚴河的話,露出些許詫異之色。
“很突然嗎?”
曾橋問:“那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處理?”
“其他的都沒有問題,我會在橋哥你的基礎上再加兩個動作,第一個動作是上車以後,先下意識地給自己系安全帶,手剛拿到安全帶準備系的時候,鬆開它,再用手狠狠地拍到方向盤上,給情緒爆發一個短暫的壓縮。”陸嚴河毫不藏拙地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第二個動作,是在我掉眼淚的時候,不低頭,低頭的動作有點給人設計感了,這是一個人在車裡,也沒有別人看見,不用下意識地用低頭的動作來掩飾自己流眼淚這件事。”
陸嚴河說完以後,看著曾橋。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我已經代入了陳河的視角,所以會從陳河的性格和習慣來做判斷。”
曾橋卻搖頭,“不,你說得很對。”
陳玲玲也點了點頭,“嚴河剛才所說的是對的,你再調整一下,等會兒我們再拍一遍。”
曾橋沒想到陳玲玲竟然會讓他再演一遍。
陳玲玲說:“等會兒這裡我還想再加一個鏡頭,你流眼淚的時候,我想讓陸嚴河出現在你的眼前,陸嚴河沒有看到你,從前面走過去,但是你看到了他,在你意識到你過去的行為也是陳河這悲慘人生的推手之後,你再看到他的那一瞬間。”
曾橋聞言,一時驀地彷彿遭到雷擊一般。
這個鏡頭,光是在他腦海中想象出來,都讓他一陣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