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陸嚴河想象到的,也就是一個少年從真相與背叛中粉碎自己,重塑一個新的人格。
對,仍然是這樣一種人物塑造的模式。
所以,有跡可循。
難的表演是無跡可尋的,是羚羊掛角。
但是,是陸嚴河對李無殤這個角色的理解膚淺了嗎?
也不是,這個角色就是這樣的,這個角色在劇本上之所以成立,就是陸嚴河理解的那樣“有跡可循”,否則,這就不是一個商業化的劇本了。它不是在探索人性,不是在去深入挖掘一個複雜的核心。
陸嚴河要是企圖把李無殤往更深入、更復雜的方向去演,都跟這個故事本身的風格相去甚遠了。
也不一定真的能立住這個角色。
陸嚴河想通了這一些,豁然開朗。
怎麼說呢,想通這一些不會讓他對李無殤這個角色有更高的表演追求了,但他作為演員,對於人物,對於塑造,有了更深的理解。
陸嚴河很享受這樣“頓悟”的時刻。
陳思琦連續感慨了三聲“我服了”。
陸嚴河有些茫然地、眼神清澈地看著影片裡的陳思琦,不理解,問:“怎麼了?”
陳思琦問:“你有沒有在我身上頓悟過?讓你對人性、對人物有更多的理解?”
陸嚴河馬上笑了出來,然後撥浪鼓似的搖頭。
“沒有。”
陳思琦:“你越來越表演藝術家了哦,跟李躍峰做個朋友,都能讓你產生這麼多的思考。”
“我也沒有想到,也不是我主動想的。”陸嚴河說。
陳思琦:“不過,人跟人之間就是很多的不一樣,何止是李躍峰跟曾橋,你來我們編輯室待一個星期,你都能發現人跟人之間有多少不一樣的地方。”
“編輯室……他們怎麼了?”陸嚴河聽起來,似乎像是不太對勁的樣子。
陳思琦嘆了口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審美偏好,隨著雜誌越做越久,大家對自己手上的業務越來越熟悉,就都有了自己的主見了。”陳思琦說,“這也沒什麼,不過,現在開企劃會的時候,常常聽到他們吵起來,讓我有點煩。”
陸嚴河幾乎可以想象到那個畫面。
“就跟我們劇組開創作會一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主意更好。
陳思琦說:“不過,這可能也都是必經之路,不跟你說這些煩心事了,你拍完《焚火》之後,應該不會馬上去美國拍《迷霧》吧?”
“不會,殺青以後就要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了。”陸嚴河說,“能休息一陣子吧,怎麼了?”
“我們一起去畢業旅行吧。”陳思琦說,“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出去過了,趁著我們都有時間的時候,我想多一起出去玩一玩,我怕等你以後在全球都很知名了,在國外都不能正常的旅遊了。”
陸嚴河恍然,笑著點頭,說好。
陳思琦沉靜地看著陸嚴河。
兩個人之間明明隔著螢幕,彼此之間的目光卻好像都能落進對方的心中。
“我想你了。”陸嚴河突然說。
陳思琦:“我也是。”
陳思琦說:“我這個週末來找你吧。”
“好!”陸嚴河眼睛瞬間亮了。
陳思琦嘴角翹了起來,“你是不是一直等著我說這句話呢?”
陸嚴河搗蒜似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