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蹦躂著回屋,出來時換上了衣服褲子,宋雲深招招手讓她過來,當真拉開她羽絨服拉鍊檢查她穿了多少。
牽著她坐下後,宋雲深親自抬起她雙腿給她穿襪子,換上雪地靴。
孟子衿縮了縮腿,輕咳了聲,遮掩自己的不自在。
最後,孟子衿被包裹成粽子,手臂伸直都有點難,她被宋雲深推著出門,張嘴不滿地抗議,“為什麼我穿得跟個球似的,你就穿這麼點?”
“你怕冷。”宋雲深依舊重複這句。
到最後,孟子衿也懶得跟他爭論,縮著脖子跟只小企鵝似的走進電梯。
在酒店吃完早餐宋雲深就隔著手套牽著她出門,果真一離開室內,這四面八方的寒風侵襲而來,猝不及防讓孟子衿猛地一哆嗦。
“這麼冷?”孟子衿瞪大了眼。
“嗯。”宋雲深轉了轉她腦袋,伸手把她帽子壓下一些。
郢城哪怕是深冬季節,氣溫最低都只才四五度,且持續時間不長,企州正好相反,一冷就是冷個把星期。
終究是一座冰冷的城市,也難怪宋雲深不喜歡這個地方。
孟子衿想著,低頭看了看與他緊緊相握的左手,乾脆再貼近,抱住他手臂。
宋雲深回到這裡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帶孟子衿去祭奠母親。說來也奇怪,原本天還放晴,可倆人坐車到達墓園時,天空灰沉沉一片,沒有半點感情色彩。
風颳得起勁,呼呼作響,孟子衿低頭,五官都埋在圍巾下,轉頭盯了盯宋雲深,又猛地一揪心。
高考結束後,他毅然決然離開這裡,哪怕是忌日,他也狠下心從未回來祭拜過一次。
歲月蹉跎,終歸還是回來了。
那些壓在心底的記憶在這一刻全都湧現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像是電影片段,一幀幀再現,直到播放至最後的結局。
墓園的位置,宋雲深深刻記得,他牽著孟子衿站定在一座墓碑前,沒有任何動作。
孟子衿垂簾看著,直直盯著墓碑上陳樅庭女士的照片看著。
那是個五官清秀的女人,她笑著,嘴角梨渦明顯,似乎隔著一個時空,孟子衿跟她見了個面。
“媽,兒子不孝,來看你了。”宋雲深手裡捧著的一束小雛菊,五顏六色的,他聲音低沉,鬆開了牽著孟子衿的手,雙手捧著那束花,顫抖著將它放於陳樅庭墓前。
墓碑很乾淨,應該是有人不定時地前來打掃清理,除了宋雲深的這一束小雛菊之外,旁邊還擺著一束鈴蘭。
小雛菊和鈴蘭花,是陳樅庭生前在自家後花園種的花。
陳樅庭死後,這些花在不久之後也相繼枯萎。
“我女朋友,她叫孟子衿,我帶她來看您了。”宋雲深站直,又牽起她的手道,“她是您老師的孫女,我們下個月準備訂婚了。”
他表情嚴肅地介紹著,眼睛裡含著霧氣,說完時,又恍然笑出一聲,“您認識一下,她是您兒媳婦。”
孟子衿心裡一陣悸動,淺淺開口:“媽,我是子衿,今天,陪著雲深一起回來看你了。”
宋雲深一怔,眸底閃過一抹亮色,那死死壓抑著的情緒終於在這刻爆發。
孟子衿伸手,拍了拍他臉頰,“這麼久了,一定有很多話想跟你媽媽說吧?我到那邊等你,你跟媽媽說說心裡話。”
她在這裡,他便一直緊繃著情緒。
孟子衿能理解,也能感受到。
“好。”宋雲深聲音嘶啞,手臂一用力,拉著孟子衿靠近自己,他俯身抱著她,道,“等我。”
孟子衿下了臺階,在他視線範圍內的地方站著,她仰望著他,跟他眼神對視了會兒,而後背過身去,靜靜等待著。
這風,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