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老夫當什麼了!”烏龜怪狂吹鬍子,顯然對紀雲的言論十分憤怒。
“那你倒是說你想幹什麼啊?”看這烏龜怪沒什麼威脅,是來和自己談交易的,紀雲也放鬆下來。
“老夫已是這副模樣,早已無慾無求。只希望能有人代老夫把這塊月石交與人魚族,完成千年前的約定。”
說完,烏龜怪居然把身上的龜殼取了下來,遞給紀雲觀看。
龜殼下是一個白髮白眉白鬍子的老頭,面板卻仍光嫩如初生嬰兒,瞧之怪異無比。
“就是這個東西?”紀雲舉起那感受不到一點兒重量的龜殼石頭細細觀研。
入手溫暖如玉,通體是半透明的白色。最神奇之處是月石之中有煙霧緩緩流動,如天上雲彩一般。
“行,這活我接了。”紀雲把月石抱在了懷裡,“管他什麼人魚族,什麼千年約定,到手的寶物才是真。”
“誓約成立!”老頭笑得很鬼,他兩手前引,淡金色的光芒襲向紀雲。
“我靠!烏龜怪你要幹什麼。”紀雲想要躲避,身軀像是被無形之繩束縛,根本動彈不得。
“啊!”撕裂的痛感讓他慘叫,眼睜睜的看著那道金芒直入自己眉心。
“啊!”拖著慘叫尾音的紀雲滿頭大汗的從夢中醒來,不似以前醒後不管噩夢美夢都忘記大半,這次夢中的情形他仍歷歷在目。
“該死的!那老頭對我做了什麼?”紀雲赤腳下了床,拿起鏡子對著月光相照。臉上沒有任何異常,只是在眉心偏右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如黑痣一樣的小點,不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
“那老頭最後喊了一聲誓約成立,難道這黑痣只要自己不完成約定就會一直帶著?該不會還有什麼隱藏的懲罰手段吧。”紀雲左思右想都是中了圈套,不顧自己之前想法如何現在都不得不去人魚族走一趟了。
“死老頭根本沒說明白,夢裡你把月石給了我,可在現實中我上哪裡去……”
紀雲的抱怨戛然而止,因為他赫然發現自己的床頭安穩放著的可不就是夢中所見的龜殼石頭,只不過已經縮成了巴掌大小。
巴之黎城主殿,藍色面板的光頭老人深夜挑燈看卷。
他上身****,胸骨根根清楚可數,後背上繪著一幅場面宏大的如史詩般的畫卷。
大地上洪水肆虐妖獸為禍,獸皮草裙的史前人類被殘忍虐殺。無盡虛空破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岩漿和惡魔從黑洞中墜落人間。
到處都是無助哀嚎!
到處都是絕望掙扎!
被洪水圍困,被烈火灼燒的倖存者們艱難的與天地萬物同戰。
那畫卷鐫刻在光頭老人的面板之中,隨著他的呼吸而若隱若現。一觀心神受攝,二觀眼睛刺痛,再三觀之可令人行如木偶靈魂出竅。
正是流浪法師瑞茲從失落之地中帶出的那份上古殘卷——【神臨之日】。
燭火飄搖,手中的書頁一半明亮一半陰暗。瑞茲低頭微笑,視線並沒有落在文字上,而是落在了腳下的影子上。
“不邀而至,這樣的客人可不招主人家喜歡。”
他話音剛落,那匍匐在地的佝僂人影竟然慢慢的起了身。
這種驚悚的感覺有些看恐怖片的味道,任誰見到自己的影子像是擁有了生命都不可能淡定如初。
但是,瑞茲做到了。
因為他本就沒有影子,他的影子永遠留在了失落之地那通天的盤龍石柱上,這多出來的影子當然會有古怪。
他放下書本,平靜的沏了兩杯茶,似乎要和自己的影子來一場秉燭夜談。
“沒想到威名赫赫的巴之黎城主,原來是偉大的流浪法師瑞茲。”那影子完全直立了起來,扁扁的身軀開始鼓脹,竟然幻化成了劫的模樣。
“能無聲無息欺近我身前三尺之內,小輩你足以自豪了。”瑞茲旁若無人的將一杯濃茶飲盡,又端起了另一杯。
原來他沏兩杯茶都是要自己喝掉的,不邀而至的客人不受歡迎,他不僅如此說也如此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