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清心殿。
業華快步走進,對著上方的兩人抱拳行禮,“尊人、夏長老安好。”
天機從容地抿一口清茶,問,“她來了?”
“是。陶陶已經將她帶去長生殿。”
“嗯。”天機點點頭,“你下去吧。”
業華頷首,“是。”
見業華離去,宛人替天機將茶斟滿,“師父,這件事真的要瞞著仙尊嗎?”
天機垂眉,頗有些無奈。自那日,子揚親口告訴他避無可避時,他就知道子清已經動情。就因如此,他才會想要拔去季子虞這根刺。可若子揚真的知曉此事,怕是會阻止的。“
他在心中輕嘆一聲,才道,“仙尊已在皎月峽閉關。莫要再去打擾他。”
饒是知道止戈對子虞的感情,宛人卻依舊執意地相信天下間沒有哪個男人會為了一個女子放棄江山。所以她忍不住問,“可師父為何連掌門師兄也要瞞著?就算此事關及子虞姑姑,我想掌門師兄也會以大局為重。”
止戈是他的徒弟,他的那些心思沒有人比天機更清楚。這,也是孽緣啊。天機搖搖頭,“止戈看重季子虞,若他知道此事,難免會感情用事,讓所有人的努力都前功盡棄。此事事關重大,須得一擊即中,絕不能出半分差錯。”
細想想,天機說得確有道理。宛人不再多言,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盞,將裡面的茶一飲而盡,彷彿想要宣洩什麼。其實她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問出口。此事,師父又為什麼會選擇一直與仙尊敵對的紫胤真人合作呢?
她看看天機的越發凝重的臉色,不敢再問。
天機起身,“我也該去長生殿走一趟。”
“師父。”夏宛人也站起身,目光憂慮。她低下頭,囁嚅道,“師兄他,會怪我的吧……”
天機不由默嘆,感情的事總是如此,剪不斷理還亂。他拍拍宛人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開口,“宛人。此事往小了說,是為了你師伯,為了整個崑崙。往大了說,是為了天下人。止戈不會怪你。那孩子分得清是非。你儘管安下心來便是。”
天機不再去看宛人眼中的猶豫,生怕自己也會跟著猶豫。其實他何嘗不知,如此做法,來日等子清知曉,必然是不會原諒他的。可無論如何,他也絕不會讓子清走上蜀莫的老路。
他堅定了決心,毅然向長生殿行去。
“哥哥?”
“哥哥?”
子虞輕喚,長生殿很大,又幾經改造早已不是當初的樣子。她遍尋不到季子清只得這樣一聲聲呼喊。
“哥……”聲音明顯一頓,子虞的腳步戛然而止。
她慢慢走上前,只見一個男子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裡衫靜靜地躺在搖椅上。他面色平靜,可卻蒼白得嚇人。正是季子揚。
子虞跪在他身旁,身子微微顫抖,她伸手輕輕撫過他的眉梢。心猛地一抽,幾乎是哽咽著開口,“哥,子虞來看你了。”
季子揚沒有反應,仍舊躺在那兒,連睫毛都未曾顫動一下。平素裡他向來性子冷淡,如今這白衣勝雪,蒼白如斯,更讓人覺得周身冰冷。彷彿躺在面前的只是一個用玉雕刻的完美人形。
子虞望著毫無知覺的他,只覺得心痛異常。她伏在他胸口,哭喊著。
“哥哥。我是子虞啊。你看看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吧!”
血淚順著她的臉頰,浸潤季子清的衣襟,猶如一顆相思紅豆印在他身上。
無聲無息間,紅紋閃現,紫發蔓延。
“沒用的。”天機站在她身後,悵然道,“他中的是上古奇毒,如今深陷昏迷,已經無藥可救。”